這一場會晤沒有怒吼、重刑、血腥,這種冷靜淡定,不慌不忙的感覺裡又透露出一種睿智和威懾來,紫珞跟隨在身後目光時不時地瞟向了鳳墨影的背影,臉上的神色不禁有些恍惚,她彷彿是從陛下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陌生的人?
但眼前的人明明就是陛下無疑。她是貼身侍候的女官,對於陛下身上的許多特徵她都是熟悉的。
然而,是什麼讓她感覺改變了呢?
陛下是如何看出瑩玥的叛變?為何又對她沒有重罰?於這一層層迷霧般的事件裡,如此的抽絲剝繭,究竟是何等的心思細膩、謹慎周密?陛下如今對待事情的態度和所用的手段,似乎與以往並不一樣了。
紫珞心存感悟地默然跟著走了這一路,但讓人欣悅的是,她更願意追隨如今這樣改變之後的陛下。這與以往迫於身份與皇權,而不得不去效忠陛下的情形已有所不同。
對於身後女官此刻的心理變化,走在前面的人絲毫沒有察覺,她一路在思考著這些事情中的漏洞和疑點。
鳳墨影出了內獄大門,兩旁守衛的鳳翎衛立刻躬身行禮,她揮了揮手。眼眸往前看去,赫然瞧見了依然停在了內獄門前的那一輛輦車。
寒風一吹,又將她心中驀然升起的怒氣助長了三分。
鳳墨影朝著輦車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登上了車廂,正想要責備他任性。卻見雪靈染一手擱在窗框上撐著頭,正依在車壁上闔目而寐,似是她登車的動靜驚擾了他,才醒了過來。
他一張開眼睛,見到是她,便笑了,柔聲道:“陛下回來了。”
方才驚鴻一瞥,青衣廣袖如流水清美,烏髮如絲柔順地垂於身後;瞌睡的神情舒展,姿態優雅,氣質清冷,月華從窗外照落在他的身上,恍然如仙。
如今卻對著她笑得欣然好看如雪綻清芳,眸光浮動似水柔情萬千。
使得她的一腔子急怒都軟化了下去,頓時是沒了脾氣。顏值即是正義,說得許就是他本尊。鳳墨影頓時輕嘆了一聲,在他的身邊不遠處坐了下去,朝外吩咐道:“走吧,回‘白露宮’。”
輦車外的人應諾了一聲,便緩緩地朝宮道上驅使而去。
見她一言不發,雪靈染輕輕皺眉道:“生氣了?”
講真,她本來是生氣的,明明答應得好好的,誰知道一出來發現他還是那個任性妄為不講道理的熊孩子。誰能不生氣?可是,給他這麼一美給閃著了眼睛,這麼一笑給融化了心情,她也就不那麼的生氣了。
然而,這些都不能是他下一次再繼續這樣對她言而無信的理由。不然,這以後就不能愉快地相處了。而且,必須讓他明白,她是真的在擔心他的身體。
“若果身上有傷的人是我,我卻像你一樣不聽勸,並且對你言而無信,你會生氣嗎?”鳳墨影心想這事沒必要憋住,便問了他。
雪靈染露齒一笑,說道:“臣答應過了陛下什麼?”
鳳墨影看住他一怔,腦中搜颳了一陣,似乎在來內獄之前,是他要求送她到內獄門前,說到了門前就讓他立刻回宮歇息的人是她。當時……他只是朝她欣喜微笑,是一個字也沒有答應過。
這樣還算是言而無信嗎?
還是應該算是她自己理解錯誤?他只是笑了一笑,連誤導的話和動作都沒有……
鳳墨影一時氣結,又是覺得好笑,自己一不小心就給他迷惑了。
他看住她眼中在明白過後的怨氣,和過後悄悄盈起的笑意,心中便安定了下來,柔聲說道:“如果換做是臣,也會生氣的,但陛下不會似臣這般任性妄為?”那一雙秀美的眼睛裡,朦朧中似乎透出了一點點的星亮,似雲霧之外隱約的星空,讓人看不真切,卻是心悸。
雪靈染的手悄悄伸過來,撫開了擋在了她眼前的一縷碎髮,語氣真摯地道:“陛下,臣不會對你言而無信,只是擔憂今夜鳳翎衛與暗衛皆死傷過半,宮中禁衛鬆動,怕有人會趁機再欲動妄念,傷了陛下。況且,臣已在輦車上歇息過了,不想陛下再為此擔憂。臣,心中明白……陛下的眷顧。”
輦車在輕輕的晃動,她的心也似在跟隨著輕輕地晃動,背脊抵在車壁上,鳳墨影想大抵心要融化的感覺就是這樣。
她的臉也一分分地紅了,微微地散發著熱氣。
他的眼睛對視著她的,手指輕輕地碰到了她的臉頰,鳳墨影暗吸了一口氣,這一波猝不及防的操作,讓她的心律不齊了。
對面的人眼是水橫波,眉是山聚峰,丹唇外朗,皓齒內鮮,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這人可以媲美畫中人,絕美得讓人無法形容。這種美不光是外貌的無懈可擊,更是他身上的一種氣質,彷彿一顰一笑中都帶有獨特的氣韻。
鳳墨影本身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純情少艾,在資訊發達的時代裡,再加上她的工作背景,精緻漂亮的人也見過了不少。但就沒有一個人似他這般抬眉舉目間的優雅皆渾然天成,是一種由內而外融合而得,偽裝不出來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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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卻近在咫尺,伸手可觸,又是自己心儀的人。
這樣都不心跳加快,那才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