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都走後,鳳墨影用眼神示意紫珞,讓她到前面去守著。紫珞立刻會意,腳步輕悄地上前去,靜聽著四壁的動靜。
鳳墨影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女官與她是越來越有默契了。組團戰,並且厲害,有時候就得看彼此間的默契夠不夠了。
然後,鳳墨影與鳳羽影一個坐在牢外,一個坐在牢內,用眼神開始互相對峙著。
她的目光銳利;她的目光怨毒。
“鳳墨影,莫要以為你今日得逞了,曾經做下過的罪孽就會掩入黃土、無人再提。”鳳羽影冷冷一笑道:“終有一天你的惡行會公諸於世,終有一天你會死於非命,得到報應的……”
鳳墨影自動遮蔽了她的話語中帶有情緒的片段,而直接獲取了其中有用的資訊。按照她的話和思路,顯然是她並不是一個人,還有人會繼續來揭露前女帝的惡行,讓她得到他們覺得應有的報應?
“他們都是誰?”她驟然打斷了鳳羽影無休止的詛咒,試探道。
“他們……”鳳羽影一驚,即刻反應了過來,譏諷道:“他們是你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或在鳳翎衛中,或在朝臣中,或在宮侍中,或在後宮中,你猜猜,他們會是誰?”
鳳羽影暗中一凜,她這話回答得就有些狠毒了。
若是前女帝那個疑心病的,這麼的一段話中,又是得要斷送多少人頭才夠完事?這個鳳羽影也是夠會來事的?
她不由問道:“如果所有有才幹的文臣,有謀略的武將都死光了,這對鳳曦國來是說有什麼好處?對於你來說,又有什麼好處?你究竟是要找我報仇洩憤,還是要用鳳曦國來為你的一己之私而埋葬?”
鳳羽影眼含詭笑的望住她,冷然道:“這麼多的人,你殺得完嗎?”
鳳墨影冷靜地道:“只要寡人不駕崩,總有一天會,你有把握保證嗎?”
鳳羽影明顯的一滯,而後睨住她冷笑道:“你竟然沒有賜死斐玉晏,你如今不喜歡用殘暴的手段了。是以,這麼多的人,也夠你一個個的去試探了……”
鳳墨影卻是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蔑視著她道:“如此不也說明,寡人的疑心病也不似你們想象的那麼嚴重。倒是那些朝臣和皇親國戚們被你們嚇得人心惶惶,最後朝中人人無心為政,日日提心吊膽,畏首畏尾,這就是你們想要的?最後,鳳曦國就是這麼給你們玩完了,鳳羽影,你這是要滅國?”
鳳羽影眉梢一跳,恨怒道:“你休要在危言聳聽,鳳曦國二百年基業,怎麼能說散就散了?”
鳳墨影哈哈大笑起來,回懟道:“你可曾讀過史?二世而亡的國家有之;傳承八百載的亡國亦有之。勤政為民、宵衣旰食的尚且有破國之虞;君臣一心、勵精圖治的尚且難保盛世太平,更何況鳳曦國不過是二百年根基,本來社稷廟堂也不見得安穩,內有門閥大族阻礙皇權福澤四海;外有強敵環視此消彼長,如今若是君臣徹底離心,內患愈演愈烈,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鳳羽影聞言眼色微沉,卻是刻薄地道:“這些話自你一個昏君、暴君的口中說出,是否有些諷刺?”
鳳墨影笑笑,若無其事,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又是如何肯定自己不是一葉障目,為別人所矇蔽?”
鳳羽影神色一怔,即刻哂笑道:“你休要誆騙於我!你的種種惡行,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以為在此花言巧語便能洗脫你身上的髒汙?”
鳳墨影淡然道:“你的目的是為何?若你是想要拉我下皇位,自己取而代之,那麼你今日在大殿之上,為何會勢單力薄,孤立無援?如今更是身在牢獄之中,不日便要貶為庶人,青燈禮佛過這一生。他們是否會有人再助你脫身於庵堂,讓你黃袍加身,榮登大寶,如願以償?還是儘早殺人滅口,將秘密永埋地下,儲存他們自己,以謀後事?”
此言一出,鳳羽影欲言又止,最後倒是靜默了下來,垂眸看著地面,不再言語。
鳳墨影打鐵趁熱又道:“若你的目的是為了給他人作嫁衣裳,那麼他人的目的又是什麼呢?你可有真正地清楚他們心中的算計和謀劃?最終是要將寡人取而代之;還是要將鳳曦國取而代之?”
她時刻地留意著鳳羽影的眼神和表情,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沒有放過。只見她的這個邊鼓一敲,鳳羽影的臉色更是暗了一暗,這是否說明她有些心虛了,底氣不足了?
鳳墨影不容她多加思索,復而道:“你就能甘心當一個讓人踩著上位的墊腳石?”
“不,他不會的……”鳳羽影猝不及防地被她刺激出了這麼一句話來,她張了張嘴,又及時收住。這一次卻已是警惕地看著鳳墨影,不再是如方才那般的針鋒相對、反唇相譏的戰鬥滿值狀態。
她的氣勢由強漸轉弱的變化,自然是沒有逃過鳳墨影的眼睛。她隨即朝鳳羽影微微一笑道:“如今能保你不死的人是誰,你該好好的想清楚了。你有先皇懿旨在身,寡人亦在殿上曾金口玉言留你性命,何況以你一己之身對寡人已全無威脅,保你一個長命百歲又如何?逢年過節還會給你多加幾道齋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