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北堂渺對於女帝也是積怨甚深。如此當面服藥,是以往皆有之,還是此處首例?
如此作為,他是要對她剖露忠誠,而又因她的猜疑和試探而心存委屈,一時間的意氣而為;還是心中並非坦蕩,而故意為之,服藥而安她的心,以求長久的謀算。
資料不夠,她難以立刻給出準確的判斷,這一點實在是讓人心中焦灼不安。如今的生存環境如此的險惡,為了保住性命,她不得不步步為營,萬分在意。
身邊又無可信之人可用,這一件件,一樁樁的事,總得她自己親力親為去分辨其中的真偽。身邊的這些人,也總得自己一個個地去瞧清楚,辨認出究竟是人,是鬼。
隨後,鳳墨影喚了瑩玥入內,隔簾望住垂首恭立在前的女官。此女細瞧姿容甚美,瓜子面型,杏仁雙眸,朱唇小巧,身姿高挑,氣質沉靜,而姿態端方。想來這女帝選人在身邊,也是非常看重顏值的。
是個顏控。
就不知她以前與這些身邊的女官們相處得怎麼樣?看這瑩玥從出現在她的面前伊始,除了倍覺小心在意外,行止間亦是顯得落落大方,不大惶恐的模樣,想來從前女帝對她們也還不至於虐待家暴。
鳳墨影思忖片刻,出聲問道:“瑩玥,依你所見,此次寡人在朝陽臺遇刺,北堂渺可有盡忠盡職了?”
瑩玥微微詫異後,立刻斂住了眼中的神色,恭謹地回道:“奴婢愚鈍,不敢妄下定論。”
鳳墨影挑了挑眉,這個姑娘有意思了。方才碰到斐玉晏來覲見,她就膽大進言;如今遇到了北堂渺之事,她就愚鈍了。
這裡面似有內情。
此外,還是個會明哲保身的聰明人。知道自己剛剛處罰了北堂渺,此刻無論她怎麼說,都有可能違逆了君主的心思。
果然是命在旦夕,小心翼翼。
她扯唇一笑,淡淡說道:“你只需將當日的所見所聞說一遍即可。”
瑩玥思量著,便將當日跟隨著女帝祭天當日在臺下所望見的情景說了一遍。鳳墨影聽後,又讓她將從前往朝陽臺前、中、後的日常所為所見,可疑之處皆講述了一遍。
她口齒伶俐,聲音清脆,條理分明,是以聽聞的過程中並不枯燥,而又能讓鳳墨影將其日常所接觸的人與物瞭解了一個大概。
等她說完,女官雲玳捧藥求見。
鳳墨影喝了藥後,讓瑩玥到側間迴避,又讓近身女官雲玳將去朝陽臺前、中、後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如此輪番地一一回避,又各自入內回稟了一通下來,女帝身邊的四位女官,無論是跟隨著帝駕前行去祭天的瑩玥、雲玳;還是留守在禁宮深苑中監管著諸殿各事的絳瓔、紫珞,鳳墨影都讓她們事無鉅細地憶述了一遍。
鳳墨影則從中提取了一些摘要,又綜合了她們言語中重疊出現的部分人與事,一點點地將那些事情拼湊了出來,腦補了一幅又一幅她們啟程前往朝陽臺前、中、後的種種情景來。
日落西山後,鳳墨影只覺得身心俱疲。在四個女官的服侍下,匆匆地吃了晚膳,便沐浴更衣,早早地到鳳榻上歇著了。
她本已習慣在黑暗中入眠,但這宮中女帝為了防止別人窺視她的作息習慣,晚上寢宮裡還是通宵達旦的點著這些明亮璀璨的燈火。
鳳墨影只好讓雲玳將床榻左近的幾盞燈皆給滅了,留下那幾層紗簾外的九層蓮花燈在金碧輝煌的殿中繼續地熠熠生輝。
前些日子,身體傷勢沉重,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尚對這些光線不覺得如何。如今有了精神頭,縱然是閉上了雙眼,眼皮裡也是映著一層暖色,這叫她十分的不舒服。
身體很想睡覺補充體力,但精神卻是並不配合。
鳳墨影闔眼虛睡,乾脆細思起了日間的所見所聞來了。
且按此地的史書記載,“凌浮宮”實乃名門正派。在江湖中對黑白兩道皆影響甚深。在正道中更有著高居龍頭的地位,然又比世俗中的那些門派顯得地位超然。
它並不是武林盟主,卻又幹涉武林中的正邪相爭,此門中人致力於賙濟眾生、鋤強扶弱、匡扶正義之事。
還有一個決定它地位超然的,就是因其歷史的原因,他們世代皆輸出弟子成為鳳曦國女帝的專屬影衛,負責保衛女帝的人身安全。卻與皇宮中訓練出來的影衛,沒有任何的從屬關係,是一個獨立而特殊的個體戶。
能夠成為女帝專用影衛的,往往是“凌浮宮”中武藝最出類拔萃之人,亦能獲得宮主傳授門派中至高無上的心法秘籍與武藝絕技。所以,利與弊,相輔相成,若能得到女帝與宮主的首肯,此人的身份便相當於“凌浮宮”一人之下的地位。
更可有望,繼任成為新一代的宮主。
而上一任的宮主,退位下來後即可成為輔助門派、權力僅亞於當任宮主的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