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七班志願確認的事情就麻煩您了,主任。”高珣在辦公室裡和黃主任做完了詳細地交接,羅雪歌還在休産假,沒法回來管這個事,並且他拖到這幾天才告訴她要去支教兩年已經讓她很生氣和擔心,在電話裡唸了好一頓才肯放過他。
“放心吧小高!你自己也要多注意安全。在那裡有什麼事情或者需要,都及時和我們聯系。”黃主任把高珣送到門口,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順風。”
高珣沒有馬上回家去收拾東西,雖然他明天一大早就要趕到市裡規定的地方集合。
他慢慢地踱著步子,沿著這一年來他走過成百上千遍的路線,走進了三年級七班的教室。
他站在講臺上看著下面的座位,就算現在那裡誰都沒有,他也可以輕易地報出它們主人的名字。
這是他帶的第一個班級,雖然最開始時只是推脫不了被迫半路接手而已。
但是回到了這裡,看著蒙上了即將散場氣息的桌椅,高珣要承認,心裡是有一些傷感和遺憾的。
他本來是想至少陪他們確認完志願再離開的。
可惜市裡第二批去支教的時間已經到了,他明天就要出發。
高珣從講臺下來,走到最後一排,來回轉了幾圈,最後還是忍不住在況淮夜的座位坐下。
況淮夜在學校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坐在這裡,往桌上一趴,呼呼大睡。
他剛轉來不久,就有好幾門任課老師來問高珣,那個最後一排最右邊的男生,到底長什麼樣子?我從來沒見他上課把頭抬起來過,他真有那麼困嗎?
想到這裡,高珣託著下巴輕輕笑了笑。
是啊,怎麼就這麼困?是不是他這張桌子特別好睡啊?
高珣手一歪,也在他的桌子上趴下來,另一隻放在口袋裡的手順便搭在了他桌兜的邊緣,無意識的摩挲著。他不著邊際地想著況淮夜那邊今天是什麼天氣,大概幾點會發微信說很想你,離他生日沒有幾天了他會問畫怎麼樣了嗎……
驀地,他摩挲著的手指有些不確定地停頓了一下才就著剛才碰過的地方又重複了一遍。
然後他退開一些,把況淮夜這張桌子呈四十五度傾斜的倒向自己這邊。
那裡頭刻著成片的珣字。
他不可能得知況淮夜是在什麼時候,以什麼工具,刻下的這些字。
說實話他起初摸到他桌子裡有許多凹陷的痕跡時第一反應是這家夥破壞公物。但他的手指按著那些痕跡滑完一部分之後,他産生了一種猜測,所以他才把桌子傾斜過來檢查。
所以他才看到了這樣多的,他的珣字。
這些字的位置很巧妙,如果不像他今天這樣,坐在況淮夜的位置上,把手伸進他的桌子裡,別人是絕對無法看見它們的。
況淮夜是懷抱著怎麼樣的心情刻下這些字的?
他不知道……
不是的,他如果真的不知道,他現在就應該站起來離開況淮夜的座位,離開教室,然而實際上他只是將額頭抵在況淮夜的桌上,愣愣地盯著這些字。
這真是小孩子才會搞的把戲。
這是幼稚的,高珣,你是個大人了,而這是很幼稚的。
高珣的理智在他腦子裡沉著聲說。
可惜他心裡的那頭小鹿卻不受控制地又一次不顧頭尾地沖了出來,站在他身邊,焦躁又興奮地踢著它的細腿兒,發出了呦呦的鳴叫聲。
彷彿在問著高珣,噫,這個人的喜歡,你真的可以不要嗎?
高珣來況淮夜的公寓前先去了一趟他媽媽那裡。
具體點說是,先去了一趟他媽媽那裡,徘徊了將近半個小時,他看到她還亮著燈,知道她還沒有睡覺,但是他最終沒有按響門鈴。
他悄悄地上了摟,把他給她買的一些東西,還有裝在檔案袋裡的,他上個月去替她預約的兩年全身體檢資料以及準備的額外保險一起放在了她的門外。
她沒有接受他是這樣,是同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