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教授覺得,她的手很溫暖。
她替他打圈塗均勻,然後開始給他剃鬍子。
不是什麼高科技的電動剃鬚刀,要慢慢地一下、一下地刮,難怪他自己都懶得刮鬍子,於是她沒話找話說,“下次來,我給你買個飛利浦的吧。一下子就搞掂了,特快特省心。”
他沒說話。可是她覺得,他笑了笑。
人與人的相處,說來就是如此奇妙。肖甜心只是初次與慕教授見面,可卻覺得他們已經認識了許久。
原本,她的手還有些抖,後來越刮越順。
他忽然說了一句,“我還是喜歡由你來刮。”
額……他撩她?!肖甜心不敢看他的眼睛了,這對眼睛太迷人,也太危險。
“難道你不期待嗎?”慕教授說,笑意從眼裡一閃而過。
回不回答,都是一個坑啊!肖甜心在心裡糾結。
果然,他又說了,“刮完鬍子,你就能看到我的樣子。難道你不期待嗎?”
肖甜心的耳根都紅了,只覺得他再撩下去,她都要自燃了。然後,手一抖,在他已經看得出的白皙的左臉上劃開了一道口子,與方才指甲劃的地方形成了一個“二”字!
肖甜心只覺得,“二”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肖甜心有些手腳無措。
“沒關係。”慕教授看向牆壁上的掛鐘,居然快十點了。於是道:“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
“可是你的臉……”只颳了一小半啊!這麼“拉風”地出去,真的好麼?
“沒關係,我回來再自行處理。”慕教授拿起了車鑰匙,“走吧!”也不管身上穿著的,還是大——睡——袍!
當教授的,生活自理能力都這麼差的麼……肖甜心的內心在吶喊。
當回到家裡,肖甜心沒有亮燈。
這裡是她在公司附近租住的一室一廳的小戶型公寓。
四十個平方,非常小。但她一個星期也只有一至四在這邊住,尤其是工作忙時為了趕通宵加班,也會留在這邊。她沒有讓慕教授送她回家裡。
她踏著夜色,走進浴室,熱水滾燙而下,幾乎灼傷了她。還是沒有亮燈,她一點一點沖洗自己。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的是慕教授的背影,那麼高,那麼挺拔,如立在夜色下的一棵杉樹。
他在單薄的夜霧裡,緩緩轉過身來……
是記憶中那個清雋而冷漠的少年的臉……
肖甜心猛地睜開了眼睛。
四處是無邊的黑暗。
苦笑了一聲,她還是沒有辦法忘記那個不辭而別的少年。
“嘟”一聲,是微信響。她從衣物架裡一撈,翻開手機看,是慕教授發來的:注意安全,好夢。
笑了一聲,她沒有回覆,直接把手機扔回衣物架上。
今天,對她的衝擊是很大的。
那麼多年過去了,她幾乎要忘記了真正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但這個叫to的慕教授卻領著她,一步一步、重新走上來時的路。
那些鮮血、斷肢、那些冤屈,與那些不願閉上的眼睛,從此以後,又將是她夢中揮之不去的常客……
無論是這幾年來愛笑的,活潑的愛做衣服的她;還是從前站於fbi簡報廳裡,認真沉默而嚴肅的做簡報,緝拿罪犯的她;可能都不是真正的她吧……
肖甜心想,她覺得自己在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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