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夕澤迷迷糊糊地推著宋冽,眼前暈了一片暗沉的光彩。
他的嗓子在發炎,一張口說話就有點疼,額頭濕熱的觸感還在,他不滿地抱怨,“你幹嘛偷親我。”
宋冽沒把他的抱怨當回事,面色嚴肅,把他扶了起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馬上去醫院。”
他很自責,沒照顧好小孩,居然到半夜才發現不對勁,一定是白天淋的那場雨導致他生病,都怪他太縱容謝夕澤,他很怕,真的很害怕小孩生病。
宋冽用薄毯裹緊謝夕澤,自己的衣服匆忙套了身,回頭一看,卻見謝夕澤像只蠶寶寶一樣重新躺進床裡睡下,他大概是燒得感受不到自己在發燙了,面頰泛紅,噴出的鼻息都是熱呼呼的。
宋冽看得心裡一緊,打橫的姿勢抱起他。
是個公主抱,謝夕澤嚇了一跳,他雙腿蹬著想跳下 ,奈何兩人無論從體型還是力氣上相比都實力懸殊。
“我不要去醫院,家裡有退燒藥,我吃藥就好了,大半夜出去做什麼,你放我下來我要睡覺,睡覺!”
謝夕澤燒得體虛無力,喊出來的話都是軟綿綿的,絲毫構不成威脅。宋冽非但沒有氣他胡鬧,倒是很心疼他燒成這副軟趴趴的樣子,忍不住放低姿態哄他,“澤寶乖,我們真的要去醫院,你淋過雨又在發燒,我擔心會感染成肺炎,聽話好不好。”
謝夕澤燒得紅通通的臉更紅了,連眼睛都湧起一股酸潮。
他十二歲前是最鬧騰的年紀,別人家十二歲的孩子開始出現獨立叛逆的性格,有了自己的面子,不要家長管太多,唯獨他,活脫脫進化成纏人精。
謝夕澤不願意上學,每天變著法子裝可憐,要宋冽帶他去公司。可是十二歲的孩子怎麼能不上學呢,宋冽給他纏得沒辦法,低聲下氣地哄他,一鬨他就叫小澤寶貝,實在不行就威逼利誘,等到大了點才改口叫澤寶,謝夕澤好喜歡宋冽矮下高大的身軀哄他的樣子。
陷進回憶裡的謝夕澤難免變得多愁善感,低下頭不讓宋冽看到他的表情。過了一陣,才悶悶說:“那你先去和奶奶說一聲,明天她起來看不到我們會擔心的。”
宋冽的車停在院子外,太晚了司機還在休息,他沒打電話叫人過來,把謝夕澤抱進去躺好,撥了撥小孩汗濕貼在鬢邊的小卷毛,親著眼皮,說:“在這裡躺幾分鐘,我進去和奶奶說完就過來。”
他說完還想親一口謝夕澤的額頭,謝夕澤用手擋開,撇過頭去,“別欺負我生病沒力氣,不給你親。”
宋冽忍不住笑,“好,不親就不親。”反正剛才趁謝夕澤睡覺時親夠本了,不著急。
宋冽和桂花奶奶交代清楚,回頭拿了個保溫瓶裝了水才出門,他要開車去鎮上的醫院,趕著夜路去,到地方也差不多天亮了。
謝夕澤在後頭睡得迷迷糊糊,燒得意識都不清醒了。宋冽車速開得不快,山路有的地段顛簸,而且他隔半小時都要停車,給後座裡躺著的謝夕澤喂兩口水,再跟他說說話,讓他意識清醒點。
當然,謝夕澤才不想理他,聽到宋冽又開口,他不耐煩地踢了踢座位,扯著沙啞的嗓子吼,“開你的車,我又沒死。”
宋冽神經一跳,還在哄人的語氣瞬間冷到負幾度,冰刀子似的,“不許胡說。”
謝夕澤無語地再踢了一腳,“有病!”
宋冽卻不管,就著剛才那句話,開始他不要臉的威脅,“下次再胡說我就堵你的嘴。”
“……”當一個男人不要面子的時候,你真的拿他沒轍。謝夕澤重新認識了一遍宋冽,眼皮掀了掀,“你該不會趁我睡著的時候,偷親了很久吧。”
宋冽嚴肅地嗯一聲,車座位又換來謝夕澤的一腳。
“你神經病,不要臉,一把年紀了還佔人便宜,老王八蛋!”
謝夕澤氣呼呼地罵完,躺在椅子裡喘息,宋冽面不改色,鎮定地騰出一隻手給他遞水。
“別累著。”至少生氣時的謝夕澤還是生龍活虎的樣子,宋冽稍微安心,加快速度。
五點多的天已有一絲微亮,謝夕澤熬不過倦意躺在後座睡了,到了醫院,宋冽把他抱起來,給醫生看過後開了藥,得輸液,整整四瓶。
謝夕澤迷迷糊糊地任宋冽把他抱來抱去,小地方最好的病房也不過是間小房間,只有一張床和桌子凳子,雖然簡陋了點,好在幹淨整潔。
做完皮試,輸液時謝夕澤一直靠著枕頭睡覺,眼皮完全掀不開。
宋冽陪在床邊,摸了摸他有點發涼的手,出去和護士拿了個暖手寶,給謝夕澤墊在手下。
兩個半小時後輸液瓶見了底,還不到八點,謝夕澤迷糊醒來,腦子沒有之前那麼沌了,他眯眼看著宋冽,宋冽也在凝神看他。
他問:“你一晚沒睡啊?”
宋冽摸摸他的頭,還有些燙意,輸液藥效比較慢,還得休息一陣。
謝夕澤這會兒沒避開男人的手,“我想去廁所。”
宋冽摸了摸他的肚子,很脹了,二話不說抱起人,把他帶進衛生間,脫褲子,扶鳥。
謝夕澤側身護鳥,嗓子還有點疼,說話不太利索,“我、我自己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