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
若把共情比作夢境,趙棗兒的魂魄離體,那只有一種解釋:趙棗兒開始模糊現實和虛假的界限,一旦魂魄徹底離體,趙棗兒極有可能被困在共情的夢境中不得解脫。莊祁眉頭緊鎖,眼神變得犀利,果斷把方才準備的紅線系在趙棗兒手腕上,又把另一端系在了自己手上。
“趙棗兒的共情並不簡單!魂魄已經遊離,但想必與孫添以及老班主的魂魄在一處,阿秀,開始招魂吧。”
林稚秀看了眼趙棗兒,來不及詳細問,集中注意力寫下定魂符,給在場的人各一張,吩咐孫三井呼喊父親和孫添的名字,繼而拿起鈴鐺,輕輕搖晃,口中吟哦符咒,伴隨著吟哦聲,鈴鐺叮叮當當地想著,聲音越來越亮、越來越高。
莊祁坐在趙棗兒身邊,緩緩閉上眼睛。連線兩人的紅線每一次細微的顫動,莊祁都能感受到。
招魂時,定魂符使人不在術法中迷失魂魄,紅線則是在危機關頭可以連線施法人和被施法人的橋梁。莊祁不是施法人,他把自己與趙棗兒用紅線連線起來,是為了透過紅線,抽離自己的神識,去尋找趙棗兒。
紅線輕輕搖著、晃著、蕩著,連線著兩個人。
趙棗兒依舊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在現實中過了半個小時的這段時間裡,共情所營造的夢境才過了十分鐘左右,趙棗兒離開置物屋後隨意挑了個方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路過訓練場時,冷不丁前面冒出來一個孩子。
女人、小孩、老人——走江湖時不可小看的三類。同樣的,這三樣元素也是恐怖情節中必不可少的部分。月光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長相白淨,濃眉大眼,長得極為討喜,看見趙棗兒,似乎很是開心,沖她招了招手。
趙棗兒遲疑著舉起手,揮了兩下表示回應,正要出聲詢問,那孩子揚著大大的笑臉朝她跑來:“珉娥姐——!”
33.珉娥2)
趙棗兒一時間僵住了身形,很快孩子已經跑到了她近前:“珉娥姐,你怎麼在這裡啊?”
“我......嗯,隨便走走。”趙棗兒隨口應答道。
“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那孩子又問。
“嗯,呃呃。”
孩子的眼睛大而明亮,眉毛濃密,眼神裡藏著話語,透過眼睛便能感受到他情緒的真誠。“你快好了嗎?”
趙棗兒心裡翻滾過千百種念頭,珉娥不是紙人麼?她現在是變成了紙人嗎?這個幻境究竟是什麼意思?猜測千萬,卻也得不到一個答案,趙棗兒只好順著那孩子的思路往下編瞎話:“快好了。”
“那過幾天你會登臺嗎?”
“不知道,也許會......”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冒充別人是極為困難的,順著別人的話往下說是一種考驗,極具風險,卻也是套出資訊的好機會,果不其然,孩子眼神一黯,又道:“你要是登臺就好了。”
“為什麼呀?”趙棗兒放柔了語氣,輕聲問道。
孩子抬起頭看她,神色認真,語氣堅定:“因為我想要跟你一起登臺表演啊!我孫添——一定要跟珉娥姐一起表演!我要演最出色的探花郎!”
——孫添,探花郎......趙棗兒仔細看這孩子,卻也認不得,只是記著昨天的那名演員名叫孫添,若這是同一個人,這個夢境莫非真的是十幾年前?趙棗兒絲毫不懷疑自己是産生了共情,原因無他,第一次與林山奈産生共情的時候,趙棗兒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而現在,這個夢境真實得如同幻境,趙棗兒甚至懷疑自己是穿越了。
若真是穿越,這麼一想還很是時髦呢,只是可惜了不是清宮劇那一類的走向。
“你一定可以的。”趙棗兒鼓勵道。
小孫添笑了起來,燦爛的笑容好似太陽,彷彿能夠驅散黑暗照亮長夜。
心念一轉趙棗兒又有了新的想法:她知道自己就是趙棗兒,但鏡子裡、別人的眼中,她就成了珉娥,這個“珉娥”有沒有可能是真的人,而非紙人呢?名字或許只是音同珉娥?
“我覺得有些不舒服,”計上心來,趙棗兒緩緩開口,“你能不能陪我回房間?”
“可以啊!”小孫添果然蹙起眉,擔憂地看著趙棗兒:“珉娥姐,你哪裡不舒服?我去叫三井哥!”
“不用!”趙棗兒連忙阻止他:“這麼晚了,不用了。”
小孫添露出疑惑的表情,趙棗兒一瞬間以為穿幫了,緊張地屏住呼吸,好在小孫添沒有一直糾結,而是主動拉過趙棗兒的手,像是擔心趙棗兒走不動一樣,努力讓自己成為趙棗兒的支撐,“走吧!”
小孩子的手很軟,小孫添看著瘦,手上的肉卻軟乎乎的,似乎還帶著一股小孩子特有的奶味。趙棗兒有些放下心來,掌中的小手熱乎乎的,觸感真實,小孫添也很是乖巧,領著她往前走,趙棗兒感覺不到有什麼危險。
月光很亮,小孩子的聲音很清很軟,透著童真的雀躍,一路不停地與趙棗兒說話,盡管趙棗兒只是簡單地用“嗯”、“啊”、“嗯嗯是”來應答,小孫添依舊興致高漲,腳步輕快,拉著趙棗兒的手,陪她走到“珉娥的房間”。
“早點回去吧。”趙棗兒到了地方,便開始“趕人”,好在小孫添極好說話,應了聲就走了,像是遊戲裡的npc,出場只為了引導趙棗兒往前繼續劇情。
看著小孩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趙棗兒猶豫了一會兒,才推開眼前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