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祁擰眉,還沒開口,突然有人跑過來招呼孫三井:“班主!孫添醒了!”
孫三井揚聲回應:“醒啦?!”緊接著跑出門來,陸酩和大興緊隨其後,一行人直奔孫添那去。
孫添屋裡站了一圈人,圍著他噓寒問暖,可見孫添的人緣不錯。孫添半倚在床頭,臉色不太好,正端著杯子喝水,看見孫三井連忙放下杯子,作勢要下床,孫三井一個箭步上前,把孫添摁住:“躺著躺著,快別起來。”
“誒。”孫添笑笑,又躺了回去。
孫添大概二十歲左右,濃眉大眼,五官很是立體濃鬱,典型的古典美男。打眼一瞅,孫添是孫家班裡顏值最高的。
“感覺怎麼樣了?”
“挺好,就是有些暈。”
“能不暈麼,都躺了一天一夜了。”旁人插嘴道。
孫三井聞言露出擔憂的神情,又像是才突然想起來一樣,趕緊站起身給眾人介紹林稚秀和莊祁,“這是大鳳山的林先生,還有他的朋友莊先生。”
在大鳳山山腳生活的人都聽過林家人大名的,孫添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著莊祁,等著他們說話。
“孫先生不妨簡單說說你的遭遇。”
“誒。”孫添應了聲,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思索片刻後道:“最近戲班子裡老有事兒,我是第一個在夜裡聽見有人吊嗓子的。細細揚揚的女聲,功底很高,我一聽,就愣了,但是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孫添按著時間順序回憶著,顯然是有了準備,思路很是清晰,“後來老班主暈倒了,我也沒有聽到過了,但就是昨天,我路過置物屋的時候,又聽見了那個聲音,我進去的時候,屋子裡沒有人,箱子蓋著,聲音就從箱子裡出來的,我就過去開啟箱子——看見珉娥姐就在裡頭呢。”
孫三井臉色一變,顯然先前並不知道這事,面容一下子失去了血色,雙唇微微顫抖,旁邊的一個年輕男子一怔,問道:“孫添,你看清楚了?”
“就是她。”
“‘她’?”莊祁和林稚秀對視一眼,“不是它麼?你們說的這個‘珉娥姐’,是紙人麼?”
“什麼紙人?”孫添一臉疑惑:“我說的是珉娥姐呀。”
話音未落,屋裡的人都神色各異。陸酩順著他的話問:“珉娥姐是誰啊?”
孫添神情有些迷茫,像是恍惚了,露出神往的、追憶的表情:“就是……”
“夠了!”孫三井大喝一聲!
32.珉娥1)
“夠了夠了......”孫三井喃喃,竟要撲過去捂住孫添的嘴,周邊的人倒是誤會了孫三井的動作,呼喊著“班主、班主”,一邊拉住孫三井。床的這一邊的人則拉著孫添,小心地提醒他:
“孫添哪?你是不是暈乎著呢?”
“孫添你說什麼胡話呢!”
“都快別說了!讓外人看笑話!”
屋子慢慢靜了下來,一群人裝模作樣,把“此地無銀三百兩”表現得淋漓盡致,悄悄拿眼偷看屋裡的這幾個外人。
林稚秀沒有說話,天生的冷峻面容配上他不茍言笑的神情,氣氛一時有些凝滯。莊祁習慣性地溫和一笑,對著孫三井道:“孫班主若不與我們說實話,我們也是愛莫能助。”
孫三井面上的慘白已經褪去,紅潤漸漸湧上,近乎哽咽地、孫三井搖頭道:“這......我該怎麼說呀。”
孫三井推開眾人扶著他的手,示意他沒事。離他最近的人一臉擔憂,孫家班的演員突然默契地一致對外,對莊祁表現出抵觸的情緒。
“林大興,你走吧,這沒你們林傢什麼事。”
“幾個意思?”大興像個一點就著的炮仗,脾氣頓時起來了:“是你們班主請我們來的!”
“那現在請回吧!”那人也提高了聲音,空氣中多了幾分火藥味,孫三井擺擺手,緩緩在床沿上坐下,眼底聚了一灣淚,“孫添啊,你可看清楚了?”
孫添的神情還是恍惚著,似乎意識一直不清醒,任由旁人怎麼使眼色,孫添都沒看懂似的,看著孫三井點點頭:“是呀,是她。”
孫三井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保養得當,氣質上乘,此時竟哭了起來,抹淚的動作很是狼狽,“是她回來了啊!”
莊祁也不急,和林稚秀、陸酩,大興靜靜等著孫三井的情緒平複,孫三井只哭了一會兒,長嘆一聲,揮手讓孫家班的眾人離開。
“班主......?”
“沒事,去吧。”孫三井擺擺手,很快屋子裡只剩下孫三井、孫添和莊祁、林稚秀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