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語找到水凌的時候,她正在一棵樹下看那落葉翩躚。
落葉如亂蝶,美人獨立,這副場景看來極美,可又有那淡淡憂愁在人心頭。
晉語站在水凌身後兩三步開外,徐聲道:“今日你之行事有些偏頗了。”
水凌轉過身來惶恐道:“弟子非是意在推波助瀾,只是因為此事有損衛軒顏面,一時氣憤難當、難以維持理智。”
“我不是要怪你在大殿之中多話,左右你也未曾一力要那白狐死。”晉語抬手阻住水凌的話頭道,“此時來見你,不過想講個道理給你聽。我們雖是修行人,可也逃不開緣分二字。人生父子夫妻師弟友朋遇合之間,並非偶然而成,都逃不開一個緣分,強求不得。”
水凌抿緊嘴唇聽著師尊教誨,聽完之後默然片刻,揚起臉冷靜道:“盡人事,然後聽天命。”
晉語看看水凌那張倔強的臉,輕輕一嘆,轉身離去,走前撂下話來:“罷了,路怎麼走是你自己選,為師總不能操心你一世。”
水凌站在樹下,心中微微不安。
雖說白狐被關在了面壁崖,雖說她不怕有人去查,可今日大殿之上,衛軒的表現,已經讓她心中再度敲響警鐘。白狐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得心安。
就在她殺心大熾之時,陰魔藉機攛掇:“那不如你暗中宰了那隻狐狸?放心,我尚有法子助你殺狐卻不露痕跡。”
水凌目光微變,卻是強行定了定心神道:“休要藉機腐蝕我心智。你雖然是附在我的身上,可做主的是我。”
陰魔桀桀笑了兩聲,不再言語。
……
隋航捂著胸口,疼痛之外又覺得有團火氣積聚在胸前無處可發。
那霄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出手,委實是不講半點情面!
他這一張老臉,可真是丟盡了!
峰主?狗屁!
正當隋航想要回到自己洞府休養一番時,卻見霄漢冷著臉御劍而來。
十餘柄細窄的利劍飛旋一瞬,合成了霄漢手中摺扇,他擋在隋航身前冷聲道:“是不是我這峰主之位乾脆交給你來坐就好了?”
隋航微微一怔,低下頭道:“峰主說笑了。”
“說笑?”霄漢冷笑兩聲,“我可不敢在您老面前說笑。您老年紀大資歷高,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一個晚輩,雖然身居峰主之位,可卻管不住峰中老人如何說話做事,實在是失職啊!我如此失職,又怎敢跟你說笑?”
隋航聽到霄漢的陰陽怪調,心裡就是一陣不舒服,可自己畢竟礙於身份之別,只得低頭道:“今日大殿之上,我不過是有一說一,峰主難道要因此怪罪於我?”
霄漢瞥了隋航一眼,哼道:“我管你是有一說一還是趁機謀私,今日這件事日後查出來是真的狐狸擔責倒也罷了,若不是,你頭一個死!”
隋航眯了眯眼,“峰主這是什麼意思,管他案情真假,憑什麼老夫要死?”
“多嘴多舌就得死!”
霄漢握緊了手中摺扇,於猝不及防之際將扇柄搭在了隋航肩上。
厚重如山的劍氣,直接將隋航壓彎了腰。
隋航倒也硬氣,強撐著道:“峰主,即便要懲治我,也該是衛軒峰主來。我之言語只是落了縹緲峰顏面,對咱們劍隱峰可沒半點壞心!老夫在凌霄數百年,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道峰主你只是隨心所欲便要殺我?”
霄漢見隋航如此不識好歹,氣到極致竟然笑了,“要麼說老而不死是為賊。我劍隱峰養你數百年,可你教徒弟教出個肆意行兇的屈柳丟了劍隱峰臉面不說,就連去滅神祭宗餘孽煉魂堂一眾,你都選擇龜縮不出。就你這麼個腆著一張老臉躺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的玩意兒,居然還敢在我這裡倚老賣老?”
殺心漸濃之際,霄漢眼角瞥到不遠處踱來一頭老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