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時也命也。”
白玲瓏的語氣有些頹然,有些無奈。
聽到這一句,妙語突然想起了當初在尋花臺上狐狸對她說過這話,那時候狐狸大概還想不到不久後便要面對一場險些喪命的潑天大禍吧?而這場大禍的主使者,其實就是她。
妙語苦澀一笑:“既然你已經知道是我害你,那還等什麼?殺了我吧。”
“不,我不殺你。看到你如今的處境,我甚至連跟你吵架的勁頭都沒了,何況打打殺殺?你且在這面壁崖好自為之吧。”白玲瓏來此只不過為了將話說開罷了,可沒那個膽量殺人。
妙語冷笑一聲:“好一個寬宏大量,那麼,我也祝你好自為之。凌霄宗不是清淨無憂之地,而是遍佈是非之所…哪怕以往的凌霄宗光風霽月素有賢名,可再好的光景也撐不過幾千年,光明之下總有腌臢髒汙的影子。但願你不要被凌霄宗黯淡難察的影子給吞沒。”
“多謝提醒。”
白玲瓏在走之前,再度看了眼妙語,嘆道:“我沒害過你,所以從不為你眼下的處境而愧疚。唯有一件事,算來總有我的幾分原因。當日在你們斂容峰上鬧事的那個傢伙,是我的鄰居茂才。那件事…算我對不住你。”
“原來真的與你有關!”
妙語神色中洩出一絲驚訝,那在斂容峰上來去無忌的青衣妖人,連晏清大人都不是對手,居然會是狐狸的鄰居?居然甘願為了替狐狸出氣而孤身涉險?狐狸何德何能!
心中的嫉妒霎時間像是一簇火苗,燎的妙語胸腔難受。
“與我有關的事我便認。那你呢,與你有關的事你敢認嗎?”
面對白玲瓏坦蕩的眼神,妙語心下一跳,只覺得自己在面對最尖銳的刀劍。她只得偏移開視線,暫避鋒芒,“你這麼坦蕩,真的是狐狸精?”
“人心詭譎,可沒人說狐心詭譎。”
白衣從洞口閃過,白玲瓏已經走了。
妙語這才抬起頭,看著空空蕩蕩的洞口,目光呆愣。她是頭一次覺得,自己居然這麼不堪,連一隻狐狸都比不上。
……
有些話說開了,心中便陡然輕鬆。
白玲瓏每走一步,都覺得坦蕩如風。
行至山道半途,迎面撞上一人。
白玲瓏立時笑嘻嘻的打了個招呼,因為這人實在是厲害到讓她印象深刻。
山道上的人是秋月。
看見白玲瓏的笑臉,秋月面上沒什麼表情,只是輕輕的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白玲瓏心裡有些慌。是不是自己來找妙語對峙被秋月知道了,想著幫自家師妹撐場面來了?幸好她沒真的找妙語麻煩,否則怕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轉頭就要被秋月找補回來。
秋月從白玲瓏身邊擦肩而過,步履輕健,走路帶風。
白玲瓏回首望向山道上的秋月,心中感到奇怪,她又是為何來的面壁崖呢?
秋月在察覺到背後打量的視線後,並沒有回頭看。她對這位縹緲峰的山水鎮守沒有過多印象,只知道衛軒峰主似乎挺看重這位白大人的。
踢飛腳邊一塊石子,秋月輕聲嘆了口氣。
唉,有些心煩。
心煩的原因有很多,大比上輸給遲歸是一件,駱韻那蠢丫頭張狂無禮害的斂容峰被人笑話、被衛軒峰主記恨是一件,現在她被趕來面壁崖“思過”又是一件?
她有什麼過錯要反思的?無非是師父覺得她輸給遲歸丟了面子罷了。要麼,就是因為之前她說師父行事小氣才惹得師父惱羞成怒?
秋月仔細想了想,最後一個原因恐怕是最主要的。
事情緣由要倒退回半個時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