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傲霆第一次放下高傲的姿態向她低頭,第一次沒有脅迫或是惱怒,耐心地照顧著她激蕩的情緒。
只是在當下,她哪怕知道這是邢傲霆難得的一次服軟,也還是怨恨著,遷怒著他。
即便是有一瞬間的恍惚,她也覺得,邢傲霆的出爾反爾,是今天自己將要面對這樣難堪局面的罪魁禍首。
許安然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只是不再斷斷續續,便讓表述都變得清晰而決絕了起來。
“你放開我。”她平靜地說。
說完之後,便推開了邢傲霆,仰著腦袋看他。
她將他環抱著自己的雙手從自己的身上拉下,而邢傲霆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街上的光亮讓他的那張還帶著妝的臉變得更加深邃。
像是要散在昏黃的燈光裡面,模模糊糊的,不太真實。
邢傲霆看著她,沒有說話,他已經將自己從來不會說的說出了口,再進一步,恕他無能為力。
許安然笑了笑,似乎是釋懷了:“算了,沒事。你也和這件事沒關系,是我自己蠢,想把希望寄託在你身上,以後不會了。”
邢傲霆聽她說完,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於是沉默著。
許安然垂下眼睫,看著邢傲霆胸前的衣料已經被自己的眼淚和鼻涕弄得亂七八糟,稍微愣了一瞬,有些吃驚,又抬眼去看他。
“抱歉,我今天太失態了。你放心好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也不用擔心我對你會有什麼想法,這部電影,如果不是你舅舅拿我的職業生涯做威脅,我真的不想拍,這一點,我沒有騙你。”
邢傲霆聽見這話,表情終於有了一些改變,他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覺得不可思議。
許安然繼續說著,將自己的底牌都交了出去:“在這個圈子混,是有很多人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你看,我不也昧著良心,去營造一些假象欺騙粉絲嗎?現在我不是還和你一起,又要炒作一次緋聞嗎?”說到這裡,她有些無力地笑了笑:“可是這裡面有裡面的規矩,不想付出更多,這一些還是要做到。”
邢傲霆還是看著她,他在等她說完。
許安然此刻揹著光,整張臉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也因為這樣,反而讓她覺得安全,讓她脫下了偽裝的面具。
“我也不想那麼幼稚,和你一直較勁。你還好,你有後臺,有背景,這些我都沒有。我只能憑自己的努力,如果不能走捷徑,就要付出更多。”
許安然笑著,也不知道是因為剛剛哭過還是別的什麼,眼睛在黑暗中,也顯得亮晶晶的。
“我想通了,我配合。我沒資格和你玩這些遊戲,我玩不過你。也希望你放過我,我不奢求在你身上得到什麼,我只想要這部電影好好地拍完,好好地完成我分內的工作,這樣行麼?”
邢傲霆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他的表情很冷漠,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一尊精美的雕塑。
許安然見他不說話,自己要說的也已經說完,便繞過他,想往外走。
剛走兩步,她抬起頭,忽然愣住了。
她看見白潔和王圳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走廊上,兩人都默默無言,一直看著他倆。
而那一瞬,背對著走廊的邢傲霆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迫使她停下腳步。
邢傲霆微微側過頭來看她,剛才身上散發的溫暖已經不存在了,留下的只有一片飽含冷漠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