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傲霆不知道許安然現在在想些什麼,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姿勢太過於曖昧。
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讓自己懷裡這只張牙舞爪的小貓安靜下來,就連她的鼻涕眼淚都糊在自己的胸前也不在意。
許安然哼哼著,還在責怪邢傲霆。
“你,你不是跟我,說,說好今天要配合我的嗎?你出爾,出爾反爾。都怪,都怪你。”
她的語氣沒有一點殺傷力,因為倦怠,所以連發音都是軟軟的,雖然是在罵他,卻一點兒也沒有罵出氣勢,甚至還有些撒嬌的意味。
邢傲霆沉默著,他似乎已經忘記了一開始自己對於蘇翌晨和許安然這種亂七八糟關系的態度。
他本就是個外人,想看出好戲,誰知道看到了不該看的。
許安然此刻的失態讓他所有的想法都變得混亂起來。他一向對她看得很輕,覺得她是個很有手段的女人,為了往上爬,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可是這個時候,他竟然覺得自己高看了她。
許安然,不過就是個傻乎乎的,一頭熱的蠢女人而已。
她沒有那麼多的心機,也無法將感情當作玩具,哪怕是一場互惠互利的商業合作,她也蠢到將自己的感情賠了進去。
邢傲霆真的不知道該說她單純,還是愚蠢。
他其實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後悔,哪怕他在今天的一整個過程中稍微幫許安然搭把手嗎,她也不至於弄到現在這種狼狽不堪的地步。
他將許安然又抱得緊了一些,腦子有點兒亂。
他忽然在想,如果曾經的某一次,他這麼用力地擁抱過邢清然,哪怕只能帶給她短暫不已的溫暖。那麼她的結局,也很可能完全改變。
邢傲霆不是對許安然愧疚,而是對邢清然愧疚。
他在此刻彷彿將她們兩個人混淆在一起,就像是霧裡看花水中望月,兩個人的樣子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許安然已經柔軟的身體忽然僵住。
她感覺到邢傲霆垂下了頭,用一個極其庇護的姿態擁抱著她,用力到她都感覺到背脊有些疼。
邢傲霆的聲音低沉,卻不像以往那樣冰冷。
她聽見他遲疑著輕聲開口,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他說:“是我不對,我說話不算話。”
到後來很久,許安然也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這一幕。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因為他的腦袋就這麼低垂著,親密地和她貼在一起。
她看不見走廊上陸陸續續經過的人影,也看不見街道上慢慢亮起的霓虹,萬家的燈火通明。
她的腦子很混沌,感官卻格外的清楚。
只是嗅覺還記得,他身上好聞的香味,不是香水,而是簡單而清爽的洗衣液味道。
只是觸覺還記得,他懷裡的溫度像是培育花朵的溫室,在微涼的初秋,正好可以給她帶來剛剛合適的溫暖。
只是聽覺還記得,他的聲音像是蠱惑人心的咒語,在她無比焦慮而失落的時候,不急不緩地安撫到她心中破裂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