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憐了幾個撐傘的僕從既要小心得罪了陰晴不定的主子,又擔心沖撞了鬼神,這一路走來心神不寧地,簡直如履薄冰。
而這種恐懼感,在抵達逍遙殿的時候,直接達到了頂峰。
就在山松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屋內忽然狂風大作。桌椅物什劇烈震動著,滿室紅燭陡然熄滅,山松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耳邊窗欞紙糊噼啪作響。
“啊!”幾個僕從嚇得不輕,直接驚撥出聲。
李家權當機立斷地邁上一步攔在山松身前,“叮”地一聲,腰間長刀出鞘,渾身氣勢驟然變得淩厲起來,宛若一隻夜中窺視的獵豹。
“主君小心。”
他正欲動手,山松卻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腕。
“主君?”
李家權渾身戾氣陡然收起,他回頭不解地望向喜怒無常的君王,但渾身肌肉依舊緊繃著,彷彿下一秒就能像離弦之箭一般沖鋒陷陣。
山松冷著臉擺擺手:“無礙。”
“主君……”
李家權還想再叮囑些什麼,山松卻松開他的手徑直走了進去。
“退下罷,別跟進來。”
“……諾。”
山松面不改色,甚至還有些歸家一般的自在。身後眾人卻警惕地打量著這間詭異的宮殿,面上皆是如臨大敵的模樣。
李家權更是時刻緊握著刀柄,一雙眼犀利如鷹隼。要是山松發生什麼意外,他就算是背上抗旨的名義也會義無反顧地沖進去。
然而就在山松跨進殿內的那一瞬間,那股暴虐的氣息忽然就弱了些。
他頓時便勾起了唇角,眉間喜色不言而喻。
“沒事了。我在這。”
他輕聲低語著,那痴嗔的模樣看得屋外人又是一陣暗自嘆息。
王的癔症恐怕又發作了。
可就在他們感慨之時,眼前的一幕忽然就變得奇幻了起來。
只見山鬆口中喃喃著,所過之處就彷彿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安撫了一般,那些躁動忽然都奇跡般地安靜了下來。
女官到底還知道什麼事能看什麼事不能看,當即低喝了一聲:“關門。今日之事,你們自然知道該怎麼辦!要是讓我聽到……”
“諾。”
她狠話只恰到好處地放了一半,僕從們自然萬分惶恐地應下了。
誰都知道這位女官大人是陪王打過江山的人物,萬萬得罪不起。
女官滿意地點點頭:“去下面守著,沒有命令誰也不準上來。”
僕從們如蒙大赦:“諾。”
……
山松自然聽到了殿外的訓話,但他卻沒有任何搭理的心思。
他在殿內四處走動著,企圖找到她的位置,但對方就像是在躲著他一般,明明能聞到空氣中那抹熟悉的香味,卻怎麼也追不上。
最後他只能笑著搖搖頭,走回了木架旁。一扯繩,竹簾落下,露出那一副人物像來。
明明還是那副畫,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那眉目看起來有神了些。
“莫逃了好不好?”
他喃喃低語著,指尖慢慢摩挲過紙面,一時間風聲也慢慢小了下來,偶爾嗚嚥著像是在應答。
……
守在殿外的人時刻關注著殿內的動靜,誰知不過片刻,異象盡數消退。整個房間重回安寧。
李家權心神一動:“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