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皇位嗎?”顏昭問她, 漫不經心的語氣,彷彿說的只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而不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王座。
於深更半夜,跟一個陌生而又危險的女人談論這個禁忌的話題, 並不是理智的行為。可是那聲音彷彿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那雙眼讓人忍不住沉溺。哪怕趙長淵心知肚明,卻還是忍不住順著對方的話往下想。
他想要皇位嗎?
應該是想的。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這天底下,鮮少有男人能逃得過這個誘惑。他也不例外。只是想到美人的時候,他的視線不受控制的落到顏昭身上。
這是他此生見過最美的女人, 在這以前, 便是做夢也描繪不出這樣的絕色。看似柔弱易折, 實則出手便可輕易取人性命,兩種極端在同一個人身上提現出來, 混合而矛盾的美, 更讓人沉迷不可自拔。
……
他想要皇位,但執念其實沒有那麼深, 不否認有貪圖權勢的原因在裡面,但更多的其實還是不甘。
他出身禮親王府, 又是次子, 本來別說皇位,就連王位都跟他沒多少關系。偏偏宣帝子嗣艱難,以過繼的名義將他接到身邊,從小以儲君的標準教導培養, 卻又因為心中渺茫的希望,一直拖著不願意給他一個身份。直至太子趙世恆出生,他明明沒有做錯什麼,卻在一夜之間成為笑柄,當年兗京城中街頭巷尾的傳言,可一點也不比顏昭妖狐化身的說法少。
那時他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忍受不了眾人的嘲笑,選擇逃離兗京城,直奔西北苦寒之地。邊境風雪肆掠,又有敵軍不時侵擾,別說錦衣玉食,很多時候連睡個好覺都是奢求。但即便如此,趙長淵也不恨宣帝,因為在太子趙世恆出生之前,宣帝對他一直很好,嚴師慈父,他都做到了。
他告訴自己,都過去了,不要再去想,並且努力迴避所有跟兗京城有關的訊息。他在西北一待就是十餘年的時間,當初身材挺拔劍眉星目的俊俏少年郎,已長成英武不凡渾身散發著陽剛之美的男人。他在軍□□績傳到宣帝耳中,後者似乎終於想起還有這麼一個人,於是下旨宣召他回京。
後來趙長淵就一直在想,如果趙世恆不像這樣一無是處,但凡有一項能勝過他,他是不是就不會被不甘的情緒糾纏折磨這麼多年?
明明他也是宣帝一手教養長大的孩子,不說天縱英才文韜武略,至少他每一項都盡力盡力去學習。而趙世恆呢?宣帝對他千嬌百寵,恨不得把所有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他,最後卻養出了一個一無是處,就連品行都不可取的人。卻因為那點血緣關系,不費吹灰之力就取得勝利,贏的不止是天下,還有親情。
趙長淵始終記得,先帝歸天之前,看向他時那種防備的眼神,讓他覺得可悲又可笑。
你不就是怕我搶你兒子的皇位嗎?那我就搶給你看,讓他一輩子都別想過得安穩!
……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見趙長淵許久不說話,顏昭便又問了一句。“反正這裡又沒有別人,無論你怎麼回答,也不會有人知道。”
趙長淵聞言回過神來,“想,也不想。不如你先說說,想要跟本王做什麼交易?”
“交易的前提是王爺你想要這個皇位,但是現在看來還沒想清楚,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
聽到這番話,趙長淵便知她這是想要結束這次談話離開了。他心中生出一絲不捨,於是便出言道,“那就當本王想要,就能繼續說了吧?”
顏昭抬眼看他,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趙長淵十分的不自在,卻還是強撐著,板著一張臉與之對視。
片刻後,只聽一聲輕笑,顏昭眉眼彎起,對他道,“王爺這個答案說得還真是敷衍,不過我心情好,跟你說說也沒關系。你想要這個皇位,可以,但是必須要在五年後,這期間只要保證趙世恆活著就行,之後要怎麼處理,全憑你意願。”
趙長淵等了片刻,見她不再說話,這才開口,“這樣就完了?這只能算是你單方面對本王提出要求吧,交易可是有來有往的,本王付出代價,卻沒有任何收獲,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你得到了皇位。”
“本王現在也可以動手,為何要苦等五年,一千多個日夜?”
“你大可以試試現在動手,一次兩次我可能手下留情,但是次數多數,指不定就會想要從源頭處解決一切麻煩。”
這話已經是明晃晃的威脅了,趙長淵聽了,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人生得好看,劍眉星目英武不凡,配上高大健壯的身材,足夠讓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