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羲先頭吞吞吐吐,只覺側妃的身份實在太低,為難金山,不足以彰顯金山在他心中的地位。同時也知道金山定然不屑做側妃,故而覺得十分為難,開不了這個口。
現在,聽金山一席話,主張依舊需要身為男子才有自由,竟是連他正妻的身份都看不上。
金山這話若是放在旁的男子那裡。一個女人不想做回女人,不想照著禮教相夫教子,卻想和男人一樣,甚至為了和男人一樣,連正三品的太子側妃身份都絲毫不稀罕,想都沒想就嚴詞拒絕,必然覺得她失心瘋了。
但太子能夠體會話中的深意,女子相對男子失去自由,女子相對男子失去種種權力。如今用一個妾室的身份去換金山作為男子的自由。
他話出口時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玄羲不禁羞愧地面頰發紅。
他微微垂下頭,盯著金山在桌上的一雙手。
這雙手曾為了生存而變得很粗糙,即便現在入得宮中,仍舊依稀可見手背上的陳舊傷痕和手掌中的繭。
然而,金山寧願為了這樣困苦操勞的生活,而放棄養尊處優的生活。
兩種生活一個地下,一個天上。最大的區別,金山身為貧窮“男子”的生活中有王室女眷都沒有的自由。
無自由,毋寧死。
金山握緊了拳頭,闔上了眼睛,像是在給自己下決心。
玄羲的心說是跌入塵泥都不為過,他絕不願意勉強金山做任何事情,看來這件事是難以商榷。
不是所有人都會向富與貴低頭的,玄羲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原本,他沒有料想到金山的反應會是這樣激烈,他甚至還樂觀的想,這只是目前的權宜之計,等殺死了食血者,不論他和金山是處江湖之遠,還是居廟堂之高,金山都會是他唯一的妻室。
只是金山此話,似是不曾給他機會一訴衷腸。
玄羲的心也涼了半截。他一向尊重別人,對誰都不會勉強,如今,他要勉強她嗎?
若是不勉強,他又如何能得到她的心?
玄羲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他在猶豫中躑躅,又在躑躅中鬱郁,簡直想把自己的一顆心嘔出來,讓金山看一看,好叫她改了主意。
兩個人呆頭鵝似得圍著鋪錦緞的桌子坐著,兩顆心都大起大落。
玄羲剛張嘴想說話,卻見金山也張嘴巴想是要說什麼,儘管他真怕金山就此拒絕他,但他仍舊習慣性地說:“你先說吧。”
玄羲心中不由得長嘆息,此刻,他正是困坐愁城。
只見金山在猶豫中盈盈起身,玄羲也跟著她站起來。
金山的表情很滯重,玄羲的心揪緊的更加厲害,幾乎喘不上氣來。
“我願意幫助你剷除凌駕在百姓之上的食血者,我願意為了你去引出夜王。我不會為了一個身份去拼命,但是我可以為了你的安危而拼命。我想幫你,為了你心中和我心中理想的國家而努力......”金山說。
但是這個話題還沒完,她迫不及待地繼續說,好像嘴巴是借來的急著還。
“我愛你!”一句話說的含含糊糊,囫圇著,卻又似在心頭良久。
金山說話,像是忘了怎麼閉上嘴,又像是沒搞清楚自己會這麼說,一臉的惶恐,一直微微張著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