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幹得活兒差不多是三班內侍乾的活計,現在太子竟全讓她一個人幹了,她又不像太子,從小習慣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還晚的生活,也沒有足夠的營養支撐她這樣辛苦。
金山在椒蘭殿裡匆匆睡上一覺,醒來急忙吃了幾口冷饅頭,又去東宮當值。
金山是苦慣了,小時候她覺得幹活兒辛苦和養母哭鬧,不幹活的結果,最後沒有飯吃,所以病了也一樣要幹活。
金山從小就是這般生活困苦,她不知道自己其實可以告訴太子,她病了得告假幾日,或者乾脆讓太子不要這麼無時無刻的想見她,遵守宮裡的規矩,再安排兩班的內侍官接替金山。
但她沒有,她寧願自己扛著。
下午,金山要隨太子去演武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來的。
太子好像一直在和柳牧景比試,金山的頭一個勁得昏沉沉,渾身冷汗淋漓,太子和柳領率比試結果怎麼樣,她記不清了。
玄羲有心想在金山面前展示武藝,卻發現她總是心不在焉,他強忍著不悅。待到晚上,才有機會和金山獨處。
月亮從窗外升上來時,金山靠著書架,頭已經重到抬不起來。她忍不住咳嗽起來,遙遙的聽見太子對她說什麼。
“你怎麼總是沒精打采。”玄羲從書架後繞過來,看見金山筋疲力竭,斜斜地倚在書架上,方才覺得她臉色蒼白,面如紙金。玄羲大驚失色,立即用手背試溫,發現金山臉頰滾燙。
金山迷糊間被人碰到,立即醒過神,見太子大驚小怪地站在她對面,道:“你病了,你不知道?”
金山有氣無力地說:“小的病了,不必殿下操心。”她缺覺困頓,又因為生病,整個人蔫蔫沒有精神。
卻聽太子立即精神抖擻的拔高了嗓子,“為你操心,才沒有!我,我是怕你有病妨礙到我。現在命令你回去躺三日,一步都不準離開椒蘭殿。”
金山聽了以後顯然不滿意,想做一個鄙夷的表情,但自己渾身無力,懶得因為這些和太子頂嘴,便行禮告退。
在回去的路上,金山走幾步就要捶一下自己因為發燒而痠痛的腿。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其實玄羲一直在後面悄悄跟著她,每次見金山因無力的停下,而揪心不已。
金山進了椒蘭殿屋裡就倒頭躺下,飛快的進入夢中。
她發了高燒,渾身都是汗水,在夢中身上也都是汗水。
她夢見母親在前面跑,自己在後面追趕。
娘一邊跑一邊對她說著什麼。金山很努力地在跑,想要聽清楚孃親的話。
可是她聽不到,她難過的啞聲大哭,卻發不出一聲,難過極了。難過極了。
金山一向慳吝的心肝開始顫抖地痛起來,她在夢中放肆地哭起來,委屈的像一個最傷心的小孩。
在朦朧地淚眼中,金山似夢非夢的醒來了,她知曉沒有人會心疼自己,夢裡是孤獨,醒來更孤獨。
金山在大哭中驚醒,一直哭一直哭,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語言只能哭。她的口中喃喃地喊著:“娘,娘啊。”
在金山哭喊孃的時候,玄羲正毫無聲音的站在金山的床邊。
他跟進來,只是想看看金山乖乖睡下沒有。只一眼,玄羲就挪不開步子,靜靜凝望金山蒼白痛苦的臉,他的心中一絞一絞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