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十幅壁畫中,滿臉憔悴風塵僕僕的中年男子正攀登一座巍峨高山,此人正是本朝的開國君王,太祖。
而在山巔的雲霧中,若隱若現著一個身穿白衣的披髮美人背影。
第十一幅壁畫中心又是那個男子,瀑布一般的銀色長髮在獵獵的夜風中翻飛,白色的衣袂飄飛,手勢從衣袖中露出一點似乎在掐訣。整張臉白皙非常,顯得血紅的眸子更加妖冶。
他腳下的泥土裡伸出一隻只人的手爪,在泥土中掙扎著想要爬上來。密密麻麻的手臂豎在土裡,每一雙手後都是一個被埋汙泥中的人。
緊挨第十一幅壁畫邊的第十二幅畫中,既沒有鬍鬚虯髯的太祖,也沒有絕美男子,只有一排排衣衫襤褸的人在行軍。
這隻怎樣一支奇怪的軍隊,之中有耄耋老人,也有幼齡孩童,有男子也有女子。人群擠壓得密不透風全都朝著一個方向。
隨後的兩幅圖中,便是本朝著名的盡人皆知的兩大定國戰役。國境最南端的黯州戰役和定鼎國都的泊宴河之戰。兩大戰役打過以後,如今凌盛國的地界上再沒有大股敵對勢力。
然而,最後兩幅,第十五幅和第十六幅中再也沒有出現過銀髮美人,僅有開國太祖定國後修建王宮,整頓吏治。
繼續往前,又是一段甬道,隨後豁然進入一個巨大的石洞中。石洞便是整個凌盛國最隱秘的所在。
左相正跪在凌盛國最隱秘的所在,像他這樣位極人臣,除了君王還能跪誰?
他跪的並不是當朝的君王。只聽見他用那討人厭的顫顫巍巍的長腔,道:“大人。”
左相面前巨大石座暗影中的一個人動了動,銀白色頭髮散落在他敞開的胸口,如同胸前在散發盈盈光芒,美得極致,宛如天鵝一般曲線優美的脖頸下是漂亮的鎖骨。
他如二百三十五年前一般美麗。
石座上的男子坐直了身子,用審視的目光看了一眼下面跪著的左相,只一眼,強大氣場就讓久經官場的左相如芒刺在背。
左相猶豫著在懼怕中抬起頭,對上那一張臉。
那是一張宛若天人的臉龐,若說壁畫上的美人還可以用言語去形容,壁畫上經過匠人手繪的美貌不足眼前人的十分之一。
石座上的人的美貌超過人世間一切色相,任何美麗的人在他的面前都如同泥豬土狗。
“大人。”左相又叫了一聲,卻發現眼前的銀髮男子已經從石座直起身子,從邊上的石桌上拿起琉璃盞,又從琉璃盞中飲下了一些鮮紅的液體。
他鮮紅的舌頭舔舔嘴唇,享受這份甘美。
身為人類的左相險些忍不住噁心在這位大人面前表現出來。
為了掩飾剛才的感覺,左相急急說道:“微臣今早向陛下提議,由王親自告知太子,大人的存在,讓太子早日做好侍奉您的準備。但是王以他正值壯年為由,又一次拒絕微臣的提議。王遲遲不接受微臣進諫,是否對大人懷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