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刑的餘音在屋內回蕩,每一個字都顯得鏗鏘有力,與此同時,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也變得像鐵塊一樣僵硬,在油燈的照映下,他的臉酷似一塊黃銅。
林歸的雙眼,被燈火照得忽暗忽明,看著眼前這個比他還要倔強的老人,他的眉心不由得擰成了一團,就好像是一頭小倔驢,在一根獨木橋上遇上了老倔驢,兩者互不相讓,怒目而視。
“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老刑板著臉,用一種沉重的語氣斥責道。
林歸滿頭霧水,但他手中的石劍仍舊直指老刑,反駁道:“我沒有什麼救命恩人,綁架人的老強盜這裡倒是有一個。”
老刑聽後沒有發怒,只是陰冷的呵呵一笑,然後瞪著林歸道:“怪不得你要蒙上眼睛,原來是個瞎子,我這麼大個救命恩人在你眼前,你都看不到。”
“救命恩人?”林歸哭笑不得,“你把我困在這裡,算哪門子的救命恩人,你要是把鑰匙給我,放我走,就真的算是我救命恩人了。”
“如果你知道那個車夫會把你賣去哪裡,你就知道我是你的大恩人了。”老刑皺起雙眼,眼袋下垂,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林歸。
林歸被老刑的話語擊中,他還是突然觸電了一般,頓時恍然大悟,手中的石劍也不由得放了下來。
“既然如此,何不再救我一回,放了我,白南城裡,還有一個人身負病咒的小姑娘,正等著我去救,耽誤不得。”
就老刑救下自己的事而言,林歸斷定老刑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所以他一改前面魯莽強硬的態度,轉而開始懇求老刑,軟磨硬泡一齊上。
老刑見林歸態度發生逆轉,他也放鬆了一下身子,弓著身子淡淡道:“我說過了,放你可以,前提是你把自己的賣身債還清咯。”
“你怎麼還是不懂,那位朋友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必須趕去把她救出來。”林歸原形畢露,沒能繼續保持平靜,心急如焚道。
“人各有命,強求不得。”
老刑長嘆一聲,音色悽涼,彷彿裝有什麼心事一般。
這一聲長嘆,勾起了林歸的回憶,如果不是村子發生了變故,那桃芷君早就被賣為了丫鬟,她逃過那一劫,卻沒能躲過這一劫,兜了那麼大一個圈子,現在的她,還是被賣入李府,成了丫鬟,如果這不是人各有命,又那是什麼呢。
“或許你那位重要的朋友,命中註定就是一名丫鬟,這就跟你一樣,註定要在我家幹幾年苦力。”
事實就擺在眼前,林歸也有了一些命不由己的感觸,但是他並沒有妥協的意味,相反,他的雙眼炯炯有神,目光如炬,忽然大聲道:“我不相信什麼天命,我只知道自己是可以反抗的,事在人為。”
“事在人為,可成事在天,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不會再說那樣的話了。”老刑搖了搖頭,身上散發出一陣無奈的氣息,讓誰見了,都會受此感染,忍不住情緒低落。
“我要回去睡覺了,今晚你就先在廳中將就一晚吧,明天一早起來,還是要幹活的,後院有一大片菜園子,柴房的木頭也該劈了......。”
“等等,我要跟你打一個賭,贏了你就放我走,輸了......我就留下來。”林歸再也無法忍受老刑的唸叨了,他只想早些離開這裡,贏了他可以走,輸了......他也會想辦法走。
“好,我就讓你死了這條心。”老刑饒有興致的答應了,然後對著林歸嚴肅道:“賭局由我來定,你不是不相信天命嗎?那我就跟你堵,我這輩子,命中註定沒有兒子,你能給我變出一個來嗎?。”
“我......,”林歸頓時語塞起來,暗道,這算什麼賭局呀,這老頭是想兒子想瘋了吧。
最後,林歸的目光落在了小女孩身上,道:“你沒有兒子有什麼要緊的,你不是有一個孫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