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似乎變大了。
滲透進冰崖城堡內的狂風震得天花板的吊燈鎖鏈“咣啷咣啷”地響。
繃帶老者踱著步接近教皇福澤六世,身上那些長出一截的繃帶如同蠕動的毒蛇在風中亂舞。
教皇終於還是握起權杖轉過身來看著他,盡管教皇的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但他的一雙鷹目卻炯炯有神。
“哥德閣下,”他不急不緩地說道,“很久不見了。”
繃帶老者沒有感到意外,手指頭的關節又開始發出了爆裂的聲響,“原來您還記得老朽。”
“是的,我們七年前在克裡昂的遷都儀式上有過一面之緣。”教皇將權杖一瞬間指向了哥德,身上的牧師白袍翩遷起舞,“你所做過的惡行,我是不會忘記的。”
站在哥德身後的白澤爾爵士聽到這句話時突然感到了不對,他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七年之前?遷都儀式?
那個模糊的畫面又一次出現了:
他騎著戰馬飛奔過被雨水淋濕的街道,遍地都是聖巴利安士兵的遺體。好像是某個盛大的巡禮過後,兩側的排屋之間還有濕透的彩旗蔫蔫地粘在牆壁之上。
白澤爾的心髒在悸動,雷光與黑夜的交替之間,有一個血紅的影子走在街道的盡頭,那個影子就如同是緋色的死神那般揮劍屠殺,一路劃開帶著血色殘影的銀線,徑直風馳電掣過狂風與暴雨!
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像匕首一般刺穿他的身體。
“哥德。”教皇的聲音穿透了白澤爾的幻想,把恐懼一瞬間驅散,“你知道聖靈棋嗎?”
“不就是古代羅斯裡克人喜歡的玩意嗎?”哥德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揣測教皇的心思。
哥德當然知道所謂的聖靈棋。每個羅斯裡克貴族都喜愛這種古老的遊戲,它象徵的是當年那場聖王與古帝王之間的聖戰。
“那我們就來好好博弈一場。”
教皇手中權杖的青玉閃耀著光澤,哥德不屑地看了一眼,拖延時間嗎?老朽可不會跟你繼續消耗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教皇微微笑了笑,權杖擊向地面,發出一聲清脆空靈的聲響,迴音如同波瀾層層擴散開來。
“什麼?”哥德眼睛猛地一睜,渾濁的眼睛裡竟然閃耀出了光芒。
而白澤爾看到教皇和前任團長兩人腳下的巨大獅鷲圖案彷彿扭曲了起來,地磚間的隙透出了藍色的微光,使之看起來就像是棋盤的方格。
整個城堡都在猛烈顫抖,蠟燭忽地熄滅了,白澤爾幾乎站不穩腳跟。
之後地下竟然升起了一尊又一尊栩栩如生的人像,有手持盾劍的軍士,有拈弓搭箭的射手,還有騎馬的爵士,國王、首相、皇後、王子、皇女、公侯伯子男五等領主……
還真是有點見了鬼了,這不是聖靈棋的格局嗎?看來教會的把戲還真是夠多的,無怪乎人們會對這些裝神弄鬼的人敬若神明瞭。
“請,哥德團長,這局由你先手。”教皇撫摸著雪白的長須說道。
哥德不知道教皇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站在石像森林之間,地上橫向十格,縱向十格,而自己儼然就是那枚國王棋子一般。
同樣的,教皇身邊也有這些石像大軍,不過他們的石像是白色的,哥德的是黑色的,唯一的相同點就是雙方的棋子都已經握緊了武器,目光肅然地盯著對方。
那麼究竟該說這是一場棋局,還是戰場之間的廝殺呢?
哥德思考,正常情況下近戰是兩顆棋子都會同時被吃掉。雙方的棋子開局除了國王、皇後、公主、王子四大皇室是按照映象倒映排列之外,其餘棋子都是對稱布陣。
軍士只能走一格。射手是要麼走一格,要麼射殺橫縱兩格範圍內的敵人。騎士則是一次能直接走三格,且進攻時不會被射手反吃。
公主和首相是橫豎斜走一格,而公主可以策反一次敵方的五等爵,首相壓制任何爵士卻可以被士兵殺死。
五等爵可以走兩格,近戰的情況下可以壓制任何自己爵位以下的領主及兵種。
最關鍵的國王棋不能移動,頂多和皇後調換位置,而皇後不能離開國王周圍,王子則兼有公爵的地位。
至於遊戲規則,當然是殺死國王就能獲得勝利。
當然,如果皇後和王子都在場的情況下,皇後便能夠令王子登基,成為新的國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