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棕色鬍子的魯莽大漢直接圓瞪著眼,大罵:“這該死的密道比我家那輪流蹲人的地方還有臭上幾分!”
“媽的,布隆薩斯人寧願堂堂正正用斧頭劈裂敵人的頭蓋骨,也不願像土撥鼠一樣鑽地道!”
其他人也跟著一起抱怨,有的人甚至拿出了隨身帶著的烈酒,開啟塞子,用酒香對抗惡臭,這下水道又彌漫起一股醉人的氣息。
其結果就是烈酒又進到了這幫大漢的肚子裡。
漢斯侯爵無論如何都制止不住,整個隊伍也就他一人和道倫主教還在死撐,但很明顯的,他的臉實在綠得厲害。
“到底教皇陛下出了什麼事情?”漢斯問主教。
“不知道,教皇只說事情有變,叫我們快走。”
侯爵颳著下巴思考,“國王應該不敢動教皇才對。那麼,究竟是出了什麼意外,才讓教皇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與我們取得聯系?”
“但是惡魔敢。”
漢斯侯爵不禁一愣,看著眉頭緊鎖的主教不停捏著胸前銀制的“屮”字架祈禱,心中冒出了很多的疑問。
“惡魔是什麼?怪物嗎……”
作為瞭解聖加爾公會的創世神信仰的伊莎貝拉告訴侯爵:“惡魔就在你我身邊。任何人都可能墮落。”
漢斯還是一頭霧水,他的信仰是大海和八爪巨龍,小時候那些教士告訴他,布隆薩斯人實質上只有“英勇無畏”這一個教義,而聖加爾公會這些亂七八糟的宗教概念他是一點都不瞭解。
那麼現在,沒有教皇指引,問題很快就出來了。整個地下通道在蔓延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盡頭出現了五條岔道,每條岔道看起來都是一致的,門洞頂端有著風玫瑰圖案的浮雕。
“該怎麼走呢?”漢斯頭痛不已,萬一走到了死衚衕裡,那麼大家是不是都要迷失在克列昂的地下了?
“緊張什麼啊,我們布隆薩斯人不應該英武決斷嗎!”莽漢扛著戰斧走到路中間,另一手裡捏著一顆木頭骰子,“就讓神來決定我們的未來,骰子投到幾,我們就走哪裡。”
“那投到六呢,叔叔?”多裡亞王子仰著臉好奇地問道。
“很簡單,那就是神讓我們再投一次啊,王子殿下。”莽漢自信地挺起結實的胸膛。
王子搖搖頭:“那神可真是無聊啊。”
於是一群人又開始起鬨起來,你說他“白痴”,他說你“笨蛋”,就好比是開了一場海盜會議,人人爭著發表自己那些不切實際的辦法,差點就要打起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走廊傳來了金屬摩擦地面的聲響。
幾乎每個人都沉浸在了自我的爭辯之中,似乎只有多裡亞一人想要逃開這些喧鬧,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只要他一個人注意到了。
聲音越來越接近,是尖銳的金屬,還有很多很多其他的金屬落地聲。
“你也聽到了嗎,孩子?”道倫主教忽然將雙手放在了多裡亞的肩膀上,“惡魔們來了。”
多裡亞感覺到肩上多了某種柔軟得像是輕絲的東西。
“如果發生了意外,請披上它。”道倫最後說道。
多裡亞不會理解主教的想法,也許很久都不會理解,他手中的東西正是教會的隱形鬥篷。
金屬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道倫主教忽然回頭朝著眾人大聲喊了一句,聲音不容置疑,瞬間將爭吵徹底終止:“無論走條路,現在快跑!”
所有人都看向了身後如同深淵巨口的地下通道。金屬摩擦,尖銳刺耳的聲響,還真像是惡魔進攻前摩擦獠牙的聲音。
道倫主教的袖中滑出了一把刻滿古老銘文的青銅匕首,“我說了,快!跑!”
身後的盡頭出現了龐克拉伯爵的身影,還有那一群身著盔甲,披著暗紫色鷹頭披風的聖堂衛隊們,他們就如同是追捕耗子的老貓一樣,鋒利的戰戟和釘錘就是他們獵殺的魔爪。就憑現在伊莎貝拉身邊的那些武士根本就不能抵擋多久!
“別來無恙啊,諸位。”龐克拉伯爵聳了聳肩,露出了猙獰的笑容,“讓在下找到了,夫人,您從小就不太會玩捉迷藏,比起陛下啊,您,還差很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