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都盯著林曉光。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做足了姿態,笑了下,這才道:“港府不能直接以官方的名義打壓我們的丁屋計劃,只能暗中使用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同樣的,這件事情,我們也只能用非官方的手段去解決。”
何子群聽著暗暗點頭。
這就像兩個小孩子打架,打輸了沒關係,下次還回來就行,但你要是叫家長,這可就有點不守規矩了。
她雙手撐著下巴,好整以暇,追問:“怎麼解決?”
“現在社團的人站在明面上,他們以高利貸公司的名義,提出收回丁屋,郭銘老婆一個人無力阻止,於是找到秦淮銀行,希望銀行出面,但是這件事,高利貸公司是有權利收回丁屋的,這是債務關係,即使高利貸上不得檯面。”
“所以,集團就放任社團把新界男丁的丁屋給收回去?那秦淮銀行的房貸怎麼辦?”何子群秀眉微皺。
“法律上,即便高利貸公司把丁屋收回去,秦淮銀行的房貸男丁家庭也要還。”
林曉光指出這一點,又道:“郭銘老婆可能懂法,可能不懂法,她知道這件事他們家理虧,但是另一方面又不想高利貸公司把丁屋收回去,或者說,她心裡在想,如果把秦淮銀行拉進來,去對抗高利貸公司,這件事情變複雜,她就可以渾水摸魚。”
“怎麼渾水摸魚?”
“目前而言,郭銘是兩方面的債務人,欠了高利貸和房貸兩個貸款,法律上他必須要承擔這份債務,他不能變更債務人身份,但可以在其他地方想辦法,畢竟高利貸違不違法,全憑律師一張嘴而已。”
“郭銘一家沒有錢打官司,但是秦淮銀行有這個實力,而且還有可能打贏,只要法庭宣告這則高利貸違法,郭銘就不需要承擔這筆債務了。”
林曉光說到這,笑了下,攤開手。
霍震寧想了下,想到一點,隨即問:“所以,港府的目的,也是一樣,把高利貸公司,秦淮銀行,郭銘家,放到法庭上,然後讓郭銘一家敗訴,目的就達到了?”
“具體怎麼做我暫時還想不到。”
林曉光皺皺眉:“不過有一點是明確的,郭銘一家敗訴,則秦淮銀行會被認為出工不出力,甚至陰奉陽違,然後兩家就會心生齷齪。”
“另一方面,香江是海洋法系,實行英國的判例法,有了這一個敗訴案例,以後社團可以有學有樣,給更多的人借高利貸,等他們輸錢,然後把丁屋收回去,一個兩個還好,人一多,那麼多人請求,秦淮銀行務必要出面,與高利貸公司打官司。”
“但結果還是一樣,敗訴。”
“越來越多的丁屋家庭破產,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男丁家庭和秦淮系親如一家的局面就被打破了,聯盟瓦解,反目成仇,以後再想緩和關係,就難了。”他嘆口氣。
“銀行的高利率的房貸業務,說不定還會被人利用。”
身處香江,面對英國人,尤其是身處內地陣營,林曉光總有種總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覺。
英國人,必須以最大的惡意心理去揣測。
幾個人聽罷,臉色都有點凝重,一時都沒有開口,江姍姍抬起頭,看著他:“就沒有破局的辦法嗎?”
“香江司法界,一直掌握在英國人手裡,只要上法庭,我們和郭銘,一定是敗訴,絕對的。”林曉光認真地看著幾人,道:“所以,能不上法庭,就不上法庭,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霍震寧皺眉深思:“拖?”
“拖到轉機出現,拖到港府的黑天鵝降臨。”
“這,那得拖多長時間?三個月?半年?你想拖,英國人未必肯讓你拖下去。”何子群有些不大滿意,這未免也太不靠譜了吧,說了半天,就這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