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在尚海的文學界發生兩個口號之爭,提倡“國防文學”的周揚一派,與主張“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口號的魯迅一派,進行過激烈的論爭。
這場論爭,對中國現代文學影響深遠。
不但埋下許多人事糾紛,而且這論爭本身,也反反覆覆,高朝迭起。
延安時期,曾以革命陣營內部爭論為由,加以撫平,等到十年運動時期,卻以階級路線問題,對“國防文學”口號痛加批判。
但是,無論是支援哪一個口號的論爭者,其著眼點大抵放在政治路線上,因此,政治上一有反覆,是非標準就有不同,而人們往往則忽視一個問題,最初這只是文學口號論爭。
魯迅是誰?周揚又是誰?
前者是文學家思想家,後者是中宣部原副部長,中國文聯原主席,由此可見這論爭影響有多大。
林曉光不怕文學路線和口號之爭,就怕文學被政治化。
因為《武訓傳》,因為吳晗所著《海瑞罷官》,這都是前車之鑑,現在不是以前,可青年文摘引起的動靜不小,學生們又比較衝動,萬一將文學路線之爭擴大化,引起上層注意,那就麻煩了。
單純就大眾文學與精英文化之爭而言,能算多大事。
幾天後,林曉光請她們宿舍,這幫北大讀者協會的創始人去吃飯時,路過紅樓,便聽到有人說很難聽的話。
他之前就小有名氣,後來被傳出是青年文摘總編後,更成為圓明園這附近的名人,來往北大又頗勤快,很多人不認識他,但也知道他這一號人。
就比如五四文學社,沒有幾個不知道他的。
這不,有人看到他,便故意高聲說著:“現在這啥年頭啊,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創辦文學刊物,我們北大也就罷了,聽說有理工科學校辦文學期刊,真是令人貽笑大方,他們有幾個懂文學的?”
林曉光不動聲色,就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和楊藍吳倩說笑著,和幾個女孩子一塊離開。
但是有人依依不饒:“有人想考北大中文系,連門都摸上,被叫做清華叛徒,我看咱們北大也不賴嘛,這一個個的,吃裡扒外,跟一個清華男生待一塊,真是不知羞恥。”
這話一出,楊藍吳倩徐亦微幾個女生,都生氣了。
尤其是大姐大丁抗美,柳眉倒豎,盯著幾人,冷聲斥道:“謝晨陽,葛軍,你們嘴巴放乾淨點!”
“我有指名道姓嗎?”一旁的葛軍很是不忿。
“你嘴上說的是誰,你心裡自己清楚。”丁抗美瞪著這幾個工農兵學員,毫不留情地揭短:“你們一個個二十多的人了,自己長得醜沒文化,就別出來丟人現眼,更別嫉妒那些比你們有才華的人,你們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去玩你們那些幼稚的把戲。”
這話一出,謝晨陽臉色也有些難看:“丁抗美,好歹都認識,你說這話,過分了吧?”
“我過分?”
丁抗美更是生氣:“要不是顧忌邵小兵的面子,我早抽你了。”
謝晨陽氣得臉色鐵青,胸膛不住的起伏著,恨恨地瞪著丁抗美,終究是顧忌眼前這位的背景,要不然換別人,早抽過去了,女人?他照打不誤。
“走!”
這個世界,不是二元對立的,有的人對林曉光頗有好感,有的人討厭,有的人無所謂,這並不奇怪。
發生這件事,丁抗美便有些歉意:“小光,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林曉光搖頭輕笑:“說起來,要不是因為我,他們也就不會無端指責了,是我連累了你們。”
對於楊藍她們來說,身為北大的學生,卻幫清華學生做事,臨到頭,還讓清華文學社力壓五四文學社一頭,有點集體榮譽感的人,都會覺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