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時,晨曦初綻,恰似輕柔錦緞,悄然覆於大地。鏢隊眾人於客棧之中,早已忙碌有序。馬匹皆被精心打理,馬鞍、韁繩一一細查加固;鏢箱重新緊縛,確保途中穩如泰山;眾人各自整束行裝,神色專注且堅毅。用過簡而飽腹之餐,鏢隊迎著晨時微涼清風,踏上行程。
馬蹄錯落有致,車輪轆轆滾動,揚起一路煙塵。因啟程甚早且一路順遂,午時剛至,鏢隊便抵葉村。葉村靜臥於青山綠水環抱之間,村口“翠雲樓”酒肆尤為醒目,其招牌於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細微聲響。
見有客至,小二滿臉堆笑,疾步相迎,聲音清朗:“幾位客官,裡邊請吶!”嶽鵬有條不紊吩咐小二悉心照料馬匹、妥善安置鏢車,而後與眾人步入酒肆。酒肆之內,十餘張木質桌椅雖略顯陳舊,卻擦拭得潔淨無塵。壁上幾幅田園風光字畫,為酒肆增添幾分雅緻之韻。
嶽鵬深知宋潔茹重病未愈,行動不便,特叮囑小二以最上等之米,精心熬製一碗濃稠軟糯的米粥。眾人入座,點了諸如糖醋排骨、素炒青菜、番茄蛋湯等家常菜餚。不多時,酒菜上桌,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嶽芸匆匆用罷飯,端起那碗尚冒嫋嫋熱氣的粥,正欲走向馬車。孫世昭趕忙阻攔,輕聲道:“我來吧。”言罷,又夾了些燉得酥爛的魚肉、嫩滑的蒸蛋等易於吞嚥消化之菜放進盤子裡,“只喝粥可不成,須得補充些營養,她身子方能快些好起來。”
孫世昭行至馬車旁,輕輕撩起車簾。車內,宋潔茹面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嘴唇乾裂起皮,雙眸緊閉,虛弱臥於其中。見她如此模樣,孫世昭心中五味雜陳。暗自思忖:若在後世,她這個年紀本應該是天真爛漫的小學生,正無憂無慮享受童年的快樂,究竟遭遇怎樣的變故磨難,才令這個十三歲姑娘承受這般重負。
恰在孫世昭陷入沉思之際,一陣急促馬蹄聲響由遠及近,打破葉村之寧靜。那幾個殺手與僱主氣勢洶洶至翠雲樓前。小二依舊滿臉笑意迎上前去:“客官裡邊請吶!”
臉上有疤的殺手目光敏銳,一眼便瞧見嶽芸等人所在的桌子。他急忙湊近富家公子,低聲耳語數句。富家公子原本慵懶之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而兇狠,緩緩合上手中紙扇,臉上浮現陰冷笑意,邁著故作沉穩卻難掩囂張的步伐,朝嶽鵬走去。
富家公子上下打量嶽芸與滿臉驚恐的小虎,瞬間明瞭昨日嶽芸那厭惡憤怒眼神的原因。他嘴角微揚,帶著幾分輕蔑,走到嶽鵬身後,假意拱手,皮笑肉不笑道:“敢問少俠,與這孩童可是有親?”
嶽鵬原本舉杯欲飲之手微微一頓,旋即神色平靜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而後輕輕搖頭。嶽芸見狀,柳眉瞬間緊蹙,“噌”地站起身來,眼神之中滿是警惕與憤怒。嶽鵬趕忙以目示意,嶽芸雖滿心不情願,卻也緩緩坐下,面上滿是悶悶不樂之色。
富家公子見狀,得意一笑:“如此便好,在下與二位素無冤仇,無意為難。”言罷,眼神微微示意身旁殺手。那殺手心領神會,如惡狼般撲向嶽芸,伸手便欲抓小虎。小虎嚇得臉色慘白,小手緊緊揪住嶽芸手臂,帶著哭腔大喊:“哥哥救我!”
嶽芸再也按捺不住滿腔怒火,“嗆啷”一聲,寶劍出鞘,寒芒閃爍,如黑色閃電般襲向殺手。殺手未曾料到嶽芸反應如此迅猛,被打個措手不及。雖及時雙臂交叉護住要害,卻仍被那凌厲劍風割破衣袖,手臂劃出一道淺淺血痕。觀其沉穩防禦與敏捷反應,便知這幾個殺手武功絕非泛泛。
中年男人面色一沉,怒喝道:“這位少俠,是何用意?莫非要與在下作對不成?”
此時,孫世昭喂完宋潔茹,走進酒肆,看見這裡劍拔弩張的情形,毫不猶豫大聲道:“此人,你今日決然帶不走!”
殺手一行聞言,紛紛將目光投向孫世昭。先是一愣,旋即鬨堂大笑。為首之富家公子笑得前仰後合,輕蔑地看向孫世昭道:“哪來的黃毛小兒,你爹孃莫非未曾教導你莫要多管閒事?”言罷,再次示意身旁殺手。
殺手獰笑著走向孫世昭,活動手腕,關節“咔咔”作響,意圖給孫世昭一個下馬威。嶽鵬見此,眼中閃過決然之色,二話不說,猛地將手中酒杯擲向殺手。酒杯如流星般飛速射去,殺手察覺危險,側身一閃,酒杯擦著衣角飛過,“砰”的一聲,在牆上撞得粉碎。
嶽鵬同時起身,動作乾脆利落,順手操起斜靠於桌上的長槍。長槍在手,嶽鵬氣勢陡然一變,宛如戰神臨世,威風凜凜。他目光堅定地凝視著富家公子,大聲道:“他所言極是,此人你帶不走!若要強取,先問過我手中長槍應否!”
富家公子面色鐵青,怒視嶽鵬,咬牙切齒道:“好,甚好!我倒要瞧瞧,你等有多大能耐!”說完,一揮手,身後六個殺手呈扇形散開,將嶽鵬、嶽芸與孫世昭團團圍住。
嶽芸目光如電,緊盯著面前兩個殺手,手中寶劍寒光閃耀,發出嗡嗡劍鳴,似迫不及待欲飲敵血。其中一個殺手率先發難,身形如豹,猛地前撲,手中長刀劃出凌厲弧線,直逼嶽芸咽喉。嶽芸柳眉倒豎,蓮步輕移,如黑色幻影般輕盈閃避,同時手中寶劍挽出劍花,刺向殺手胸口。殺手大驚,連忙收刀回防,“當”的一聲,刀劍相交,火花四濺,強大的力量衝擊之下,周圍空氣亦為之一震。
幾乎與此同時,另一個殺手從側面悄然襲來,手中匕首寒光閃爍,如毒蛇吐信般刺向嶽芸腰間。嶽芸感知側面危險,卻並未慌亂。她身軀微微一側,巧妙避開匕首鋒芒,緊接著借力抬腿,狠狠一腳踢向殺手胸口。殺手躲避不及,被踢得向後踉蹌數步。嶽芸乘勝追擊,手中寶劍如疾風驟雨般攻向殺手,劍招凌厲,每一劍皆蘊含強大力量。
兩個殺手穩住身形,對視一眼,再次發動攻擊。他們一左一右,配合默契,長刀與匕首相互呼應,試圖找尋嶽芸破綻。嶽芸毫不畏懼,劍法愈發凌厲,寶劍在她手中如靈動游龍,時而攻擊,時而防禦。只見她身形一轉,寶劍削向一個殺手持刀的手腕,那殺手連忙縮手,卻仍被劍刃劃破手背。趁其吃痛之際,嶽芸又迅速一劍刺向另一個殺手腹部,那殺手側身閃避,卻被劍尖擦過衣衫。兩個殺手被這一連串攻擊打得連連後退,臉上滿是驚訝與不甘之色。
另一邊,嶽鵬面對四個殺手,卻遊刃有餘。他手中長槍舞動,虎虎生風,槍尖寒光閃爍,恰似盛開之死亡之花。身材魁梧之殺手大喝一聲,如猛虎下山般撲向嶽鵬,手中鋼刀高舉,帶著呼呼風聲,狠狠劈向嶽鵬頭頂。嶽鵬神色鎮定,腳步一錯,側身閃過這凌厲一擊。同時,手中長槍如蛟龍出海,直刺殺手胸口。殺手見狀,急忙收刀回防,“當”的一聲,鋼刀擋住長槍,火星四濺。
嶽鵬卻未就此罷休,手腕一抖,長槍瞬間轉向,刺向殺手咽喉。殺手大驚失色,連忙後退,卻不慎被地上凳子腿絆倒,一屁股坐於地上。嶽鵬趁機上前一步,長槍抵住殺手咽喉,冷冷道:“你已落敗!”
另外三個殺手見狀,怒吼著衝向嶽鵬。嶽鵬毫無懼色,長槍一橫,擋住一個殺手攻擊,同時飛起一腳,將另一個殺手踢倒。剩下之殺手心生退意,卻在富家公子怒喝下,硬著頭皮繼續攻擊。嶽鵬冷笑一聲,手中長槍如疾風驟雨般刺出,瞬間逼退面前殺手。緊接著,他一個轉身,長槍再次刺出,正中最後一個殺手肩膀。殺手慘叫一聲,手中武器掉落,鮮血瞬間染紅衣衫。
此時,六個殺手已有四個失去戰鬥力,剩下兩個見勢不妙,企圖逃竄。嶽芸豈會輕易放過,身形一閃,攔住去路。寶劍一揮,再次與殺手戰作一團。幾個回合下來,嶽芸尋得破綻,一劍刺中一人手腕,那人手中匕首掉落。另一劍砍在另一人腿上,那人慘叫著摔倒在地。
經此一番激烈拼鬥,六個殺手紛紛落敗,癱倒在地痛苦**。富家公子面色難看至極,怒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言罷,吹了一聲尖銳口哨。瞬間,門外走進十幾人,個個手持利刃,面露兇光。
嶽鵬打量著這些人,又環顧四周。但見其他十張桌子之鏢師紛紛拔出佩刀,站起身來,眼神堅定地注視著富家公子等人。富家公子見狀,心中暗自權衡,明白此時強行動手討不到好處,於是態度一轉,皮笑肉不笑道:“原來是嶽鏢頭,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生死相搏。如此,他出多少銀錢,我出雙倍,只求帶走這孩童,還有那小女娃想必也在你手中。”
嶽鵬神色嚴肅,語氣堅決道:“鏢局自有鏢局之規矩,豈可因利而棄鏢?此事若傳揚出去,我嶽某在江湖上如何立足?在下無意與你為難,還請自行離去。”
富家公子面色陰沉,威脅道:“當真不給面子?你可知我是何人?邵武府知府乃我表兄!”
嶽鵬不為所動,冷冷道:“不管你是何人,這兩個孩子,你斷不可帶走。”
富家公子看著周圍四十位鏢師,人多勢眾,心中雖怒卻也無奈,只得指著嶽鵬道:“好……好得很,今日便算你厲害,咱們後會有期!”接著又狠狠瞪了一眼那些受傷之殺手,罵道:“一群無用廢物,六人竟敵不過兩人,還不快滾!”言罷,帶著手下灰溜溜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