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罵了兩句。我到疑心玉簫和他有些甚麼不清不白,不想走到裡面,發現大官人和來旺兒媳婦子在山洞裡,唉呀。
那蕙蓮見我進去,把臉飛紅的走出來了。
大官人見了我,訕訕的,被我罵了兩句沒廉恥。
後來呢來旺兒媳婦子到我屋裡,轉圈推磨的跪著我,央求我不要對大娘說。
到了正月裡,大官人要把賤人安託在我屋裡過一夜兒,被我和春梅損了兩句,再幾時容他傍個影兒!
賊萬殺的奴才,沒的把我扯在裡頭。
好囂張的奴才賤人,我怎肯容他們在我屋裡頭不乾不淨的?
別提是我了,就俺春梅那小妮子,她也不能同意。”
玉樓道:“難怪那塊臭肉在那裡坐著,每每見了俺,見禮遲緩又猶豫,待起不起的,誰知原來背地有這本帳!論起來,大官人也不該要了她。哪裡尋不出女人來,叫奴才在外邊宣揚,成甚麼樣子?”
金蓮道:“上樑不正下樑歪,你要了奴才老婆,奴才暗地裡偷你的小娘子,彼此換著做!
下邊也都是賤人奴才,往日裡千也嘴頭子嚼說,萬也嚼說,今天碰到這事,封了嘴嗎,也沒人對大官人說的!”
玉樓向金蓮道:“這樁事,咱們是對大官人說好,還是不說好?
大姐姐又不管事。倘若那廝真個起了歹心,咱們不言語,大官人又不知道,一時遭了他毒手怎麼辦?六姐,你應該說說。”
金蓮道:“若是饒了這奴才,我一個“潘”字倒過來寫。”正是:
平生不作皺眉事,世上應無切齒人。
西門慶到晚上回家,只見金蓮在房中雲鬢不整,睡託香腮,哭的眼睛紅紅的。
問其所以,金蓮遂把來旺兒醉酒揚言,要殺主之事訴說一遍:“有來興兒親耳聽見,思量起來,你背地裡圖他老婆,他便背地睡你家小娘子。
你的皮靴兒沒反正。那廝殺你便是活該,跟我有什麼關係?連我也要一起殺!
趁早計劃計劃,要不出事是遲早的,只怕將來暗地裡遭他毒手。”
西門慶反問:“誰和那廝有一腿了?”
金蓮道:“你不要問我,只問小玉便知。”
又說:“這奴才欺負我,不是一次了。說我當初怎的用藥毒殺漢子,你娶了我來,虧他尋人情搭救我性命來。
在外邊對人揭短。
幸虧奴沒生下兒沒長下女,若是生下兒女,叫賊奴才宣揚著好聽?
還不有膽子對我的兒女說:‘你家娘當初在家落魄時,也虧得我尋人情救了她性命。’
要真這麼說,你臉上也無光了!你沒羞恥,我卻是不成的,還要這命做甚麼?”
西門慶聽了金蓮的話,怔了半晌,走到前邊,把來興兒到無人處,問他始末緣由。
這小廝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又走到後邊,問了小玉,與金蓮所說無異:真的在某天,親眼看見雪娥從來旺兒屋裡出來,那會兒來旺兒媳婦兒不在屋裡,確有此事。
這西門慶心中大怒,把孫雪娥打了一頓,要不是月娘再三勸住就被打死了,最後西門慶沒收了她的頭面衣服,只叫她跟著家人媳婦在廚房上灶,不許他管事待客。此事表過不題。
西門慶在後邊,支使玉簫叫了宋蕙蓮,背地裡親自問她。
這婆娘便道:“啊呀,大官人,你老人家說的都什麼呀,他是沒有這個話的。我就替他發個毒誓。
他酒一共就喝了兩杯,借他七個頭八個膽,敢背地裡罵大官人?
又吃紂王水土,又說紂王無道!
他靠哪裡過日子的?大官人,你不要聽信別人言語。我且問大官人,聽誰說的這個話?”
那西門慶被婆娘一席話兒,嗆的閉口無言。
後來被問的急了,說:“是來興兒告訴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