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蕙蓮在席上站了一會兒,找藉口說道:“我到後院看茶去,給幾位娘吃。”
月娘吩咐道:“對你姐說,上房有六安茶,泡一壺來俺們吃。”
這宋慧蓮一個閃身走到後邊,玉簫站在堂屋門口,對她努了個嘴兒。
她掀開簾子,進月娘房裡,只見西門慶坐在椅子上吃酒。
走上前,一屁股就坐在他懷裡,兩人就親嘴咂舌鬧做一處。
婆娘一面用手摟著西門慶脖子,一面在上含酒哺與他吃。
便道:“大官人,你有香茶再送我些,前些天給我的都用沒了。我欠了薛嫂兒幾千首飾錢,你有錢也給我些兒。”
西門慶道:“我袋子裡還有一兩萬,你拿去。”
說著話兒,西門慶要解她褲子。
婦人道:“別別,只怕有人來看見了不好。”
西門慶道:“你今天別出去,晚上咱倆好好聊聊。”
蕙蓮搖頭說道:“後邊人多嘴雜。咱不如還是去五娘那裡吧,絕好。”
於是玉簫在堂屋門口把風,他二人在屋裡你來我往鬧做一處頑耍。
不提防孫雪娥從後邊過來,聽見房裡有人笑,只以為玉簫在房裡和西門慶說笑,不想卻看見玉簫又在走廊下坐著,就停住了腳步。
玉簫恐怕她進屋裡去,要支開她,便說:“前邊六娘請姑姑,你怎的不去?”
雪娥鼻子裡冷笑道:“俺是沒時運的人兒,騎著快馬也趕她們不上,拿甚麼陪著她們吃十輪酒兒?
自己窮的滴裡噹啷響的,兜比臉乾淨!”
正說著,西門慶房中咳嗽了一聲,雪娥就到廚房裡去了。
這玉簫把簾子掀開,宋慧蓮這婆娘見四下無人,三步化作兩步急匆匆就竄出來,到後邊院子看茶去。
須臾,小玉從酒席那邊走來叫:“蕙蓮嫂子,娘說你怎的取茶就一去不回了?”
她道:“茶好了,叫他們準備果仁兒來著。”
不一時,小玉拿著托盤,她提著茶,一起來到前邊。
月娘問道:“怎的泡一壺茶這咱才來?”
蕙蓮道:“大官人在房裡吃酒,小的不敢進去。等著玉簫到屋裡取茶葉,我剝果仁兒來著。”
眾人吃了茶,這蕙蓮在席上,斜靠桌兒站著,看著月娘眾人擲骰子,故作揚聲說道:“娘,把長麼搭在純六,卻不是天地分?還贏了五娘。”
又道:“你這六娘,骰子是錦屏風對兒。我看三娘這麼三配純五,只是十四點兒,輸了。”
把玉簫惹惱了,說道:“你這下人媳婦,俺們主母在這裡擲骰子,你插嘴插舌,叨逼叨逼的,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把她羞的站又站不住,立又立不住,緋紅了麵皮,帶著委屈下去了。正是:
誰人汲得長江水,難洗今朝一日羞。
這裡眾婦人飲酒,至掌燈時分,只見西門慶掀簾子進來,笑道:“你們倒會享受!”
吳大妗子跳起來,說道:“姐夫回來了!”連忙讓座兒給他坐。
月娘道:“你在後邊吃酒罷了,男女有別,你又走來做甚麼?”
西門慶道:“你這麼說,那我走。”
於是走到金蓮房裡,金蓮隨即跟了來。
西門慶吃得半醉,拉著金蓮說道:“小油嘴,我有句話兒和你說。我要留蕙蓮在後邊過一夜兒,後邊沒地方。看你怎的容她在你這邊歇一夜兒罷?”
金蓮道:“別逼我說髒話,你發高燒昏了頭了!
隨你和她哪裡去浪,隨你們做作。
叫她在我這裡?真當我是泥捏的,我是沒處安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