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表武松,八月初旬回到清河縣,先去縣衙裡交割了回書公文。
知縣見了大喜,知道那批金銀財寶文玩字畫送得清楚明白,賞了武松十萬塊辛苦費,酒食管待,不必細說。
武松回到住處,洗澡後換了衣服鞋襪,戴了一頂新頭巾,鎖了房門,徑直往紫石街走來。
兩邊眾鄰居看見武松回來,都吃一驚,捏兩把汗,
說道:“這番蕭牆禍起了!這個太歲回來了,怎肯罷休!”
武松走到哥哥門口,揭起簾子,探身進門,看見小侄女迎兒在樓間廊下攆麻線。
叫聲哥哥沒人應,叫聲嫂嫂也沒人應,
心想:“我莫不是耳聾了,為什麼聽不見哥嫂聲音?”便上前問迎兒。
那迎兒見她叔叔來,嚇的不敢言語。
武松道:“你爹孃往哪裡去了?”迎兒只是哭,不做聲。
正問的時候,隔壁王婆聽得是武二回來,生怕敗露了,慌忙走過來。
武二見王婆過來,唱了喏,問道:“我哥哥往哪裡去了?嫂嫂怎的也不見?”
婆子道:“二哥請坐,我告訴你。你哥哥自從你走後,到四月間得個急病死了。”
武二道:“我哥哥四月幾時死的?得的是什麼病?吃的是什麼藥?”
王婆道:“你哥哥四月二十,猛地害起心疼病來,病了八九日,求神問卜,什麼藥都買了吃了?但醫治不好,死了。”
武二道:“我的哥哥從來不曾有這病,如何心疼病便死了?”
王婆道:“都頭卻怎的這般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今晚脫了鞋和襪,誰知明早穿不穿。誰能保證自己永遠太平無事?”
武二道:“我哥哥如今埋在哪裡?”
王婆道:“你哥哥一倒了頭,家中一文錢也沒有,大娘子又是沒腳蟹,啥能力沒有,哪裡去尋墳地?虧了左近一個財主以前與大郎有一面之交,施捨了一具棺木,沒奈何停放了三日,抬出去火葬了。”
武二道:“如今嫂嫂往哪裡去了?”
婆子道:“她少女嫩婦的,又沒個人養活她過日子。胡亂守了百日孝,她孃家媽勸她,上個月嫁了外地人走了。丟下這個業障丫頭片子,叫我替她養活。專等你回來交付給你,也了我一場事。”
武二聽言,沉吟了半晌,便撇下王婆出門去,逕投縣前住處。
開了門進房裡,換了一身素衣,又叫小兵街上打了一條麻繩,買了一雙綿褲,一頂孝帽戴在頭上;
又買了些果品點心、香燭冥紙、金銀錠之類,回到哥哥家,重新安設武大靈位。
安排羹飯,點起香燭,鋪設酒餚,掛起經幡紙繒,安排得端正。
約一更快過去的時候,武二拈了香,倒身便拜,道:“哥哥陰魂不遠,你在世時,為人軟弱,今日死後,不見分明。
你若負屈含冤,被人害了,託夢與我,兄弟替你報冤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