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馬經夫爬起來就開始鍛煉,實在走不動了才放下柺杖扶著炕沿坐下休息。
直到覺得餓了,馬經夫才意識到空蕩蕩的屋子裡只剩下自己,當他看到炕桌上媽媽留給自己的飯菜時,趕緊湊過去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飯後,馬經夫坐在炕沿上思索起來……
頭些日子在不知道將來究竟還能不能站起來時,馬經夫曾設想過自己的未來。
往壞想,最不濟的是,搖著殘疾人專用的小車在街頭為別人掌鞋也可以自食其力。
往樂觀想,下功夫研究中醫學成後,可以開個診所坐在屋裡為人們治病。
現在看來這些打算都用不著了,那麼等身體恢複到正常人那樣,我幹點兒什麼呢?
搞體育這輩子是不用想了,嚴重萎縮的肌肉永遠也不能複原了。這樣的身體當兵的可能性根本沒有,更不用說當將軍了。
能像巴爾紮克那樣成為一代文壇大師倒是不錯,可是我連語法修辭都沒學過。
當個工人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再說長年累月拴在機器上實在沒什麼意思。
那我能幹些什麼,難道我只能去闖蕩江湖?可是我的身體條件又不允許了。
那麼身體再好一些後,我究竟幹點什麼呢?
老天爺,我是實在不願意繼續孤零零地呆在家裡了,你就給我指引一條明路吧!
想到這兒,馬經夫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長氣,而後把目光投向鐘表,時間已是八點三十。
馬經夫見到了該打針的時候,連忙做準備工作。他待一切就緒後,先熟練地割開維生素b1、b12的針劑瓶子分別把藥水抽出來,爾後把針紮進滿是針眼的臀部。
看到自己很內行地完成這些事,馬經夫調皮地對鏡子裡的自己說道:“謝謝!謝謝護士小姐!”說完又情不自禁地朝鏡子做了個鬼臉。
收拾完打針用的東西,到了如廁的時間,兩條小細腿直打顫的馬經夫拄著雙拐一點點往門外挪著。
馬經夫剛推開房門西北風就迎面襲來,這個隨時都可能被風颳倒的殘疾人打了個冷戰。
馬經夫先跨過門檻後,再吃力地關上房門,隨後一點點地往小棚子裡挪蹭。
老天爺,可千萬別滑倒了,這要是跌倒了在外邊凍上幾個小時還不得凍成僵屍呀!
馬經夫邊琢磨邊提心吊膽地往前挪蹭,最後總算是平安地進入自家的小棚子。
那隻張霞事先預備好的四條腿板凳橫放在地上,板凳腿中間的空隙裡用鐵鍬頭裝滿爐灰放在那兒,馬經夫見該預備的都預備好了準備解手。
挪到小棚子這兒,馬經夫費了很大的力氣,腿一個勁兒地打著顫,他小心翼翼地把柺杖立在一邊。
馬經夫的手本就沒有痊癒,現在讓西北風一吹,兩隻手同時出現了痙攣,十指彎曲著根本就不聽使喚。
他咬著牙哆哆嗦嗦地解開了褲腰帶,一點一點兒地往下脫棉褲,棉褲終於被褪了下去。
當他剛要伸手扶身邊裝舊物的箱子以便慢慢地往下蹲時,沒想到的是,腿部一軟整個身體向下砸去。
“咕咚”一聲馬經夫的身體直挺挺地砸在地上,剎那間,他的心幾乎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
馬經夫的大腿內側在身體急劇下墜時被板凳腿劃破,傷口處傳來一陣陣刺骨的疼痛,隨後屁股底下也針紮般地疼痛起來,馬經夫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坐在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