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坐下來。
王頌麒只在一旁看著,不時給她寫個樣,更多時候都不說話。他實在不會跟女孩兒聊天,因著常年在書院,跟家裡的妹妹在一起的時間也少,而身邊的丫頭也是捧著他居多,更不用他開口了。
有些冷場。
他也察覺出來了。有心想挑起話頭,卻又覺著他都已經主動來看她了,為何六妹妹卻沒什麼反應,只低頭寫字。
便又不想開口了。
上午很快過去。
王頌麒離開,林氏過來給看她,又讓人去寺裡的廚房煮了紅糖水,盯著她喝了。隨後與她說起昨日祭祖的事情來。
“……黑壓壓的侍衛,帶著刀進了祠堂。”林氏嘆了口氣,摸了摸女兒的頭:“幸好那日你不在,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明湘嚇得回去發起了燒,聽說眼下還未退熱呢。”
趙明宜卻是心裡一驚。
“所以哥哥已經把伯母的牌位移走了?”這才知曉昨日兄長為何看起來十分低沉。
林氏嘆道:“他們父子的恩怨,恐怕也難善了了。”
窗外不時傳來鳥鳴聲,她沒有午睡,坐在臨窗的畫几旁想著事情,梨月卻在這時候進來,低聲告訴她:“大爺過來了,周侍衛讓我過來請您去祈年殿。”
周述真過來請她。
梨月伺候她換了一身衣裳。
趙樞站在祈年殿的石階上,遠遠瞧見她提著裙襬過了半月門。杏色的小襖,清淡水紅的綾棉裙,頭髮梳了髻,戴著綠玉的簪子並著海棠宮花,一開始還沒看見他,走得慢慢的。
等過了月門,視野開闊起來,才遙遙地望見他。
趙樞招手。
她臉上忽然就揚起盈盈的笑,高興地小跑著過來:“哥哥。”
而後帶她往祈年殿後山的禪房去。
原來是帶她來見慧覺師父的。
這位師父曾經雲遊過許多地方,後來留在了大音寺,修習佛法經書,曾經簡平郡王是寺裡的常客,就是為了見這位師父。
只是少有人知道,這位方丈還懂醫理。
趙明宜挑了一個蒲團跪坐下,兄長就站在她身後,和聲道:“舍妹身體不好,今日帶她過來,便是希望方丈替她看一看,該如何調理才是。”他沒有坐下,只是站在她身後。
或許是因為靠著山腳,常年見不到陽光,禪房很蔭涼,隱隱有些冷。
她瑟縮了一下,靠著兄長近了一些,隨即伸出手。
慧覺師父給她診了脈。
“……檀越脈息虛弱,面色淡白,想必脾胃寒甚,平日裡飲食也不足以彌補。”他頓了頓,再觀了觀她的面像,又問她月信如何。
這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
可是大哥站在她身後,趙明宜忽然就有些緊張,只能硬著頭皮答道:“也不怎麼規律,時長時短,十分地疼,沒有力氣。母親也找嬤嬤為我調理過,只是用處不大。”
“除卻這次……已經很長時間未曾來過了。”
有小和尚端來茶水,她覺著耳後根已經熱了起來,忙藉著喝水的功夫掩了掩發燙的臉。
趙樞察覺到她的尷尬,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出去了。門外周述真走了過來,低聲道:“爺,王大人來了,在另一邊禪房等您。”
王嗣年也未曾想到會如此巧。
他正要見他,沒想到在此處碰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