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方才為何將她錯認為趙家的姑娘。母親怎麼可能讓他見年紀這樣小的女孩兒,他已經二十有八了,這怎麼合適呢。
“你帶回去,是找不到合適的人給你補的。”他看著她小心地伸出手想要接過去,還是將那把傘放回了她手上。
“不是找宣紙就可以嗎?我家裡有很多,你剛剛說找雙絲路的,我記住了。”她輕輕地道。趙明宜想不到這樣霸道的人,竟然還懂這個,還願意詳細地說給她聽。
果然人不可貌相。
王嗣年頓了一下,忽然笑了。
那女孩兒捧著傘漸漸走遠,身後跟著的侍從走上前來,躬身說道:“應該是河間府趙大人家的小姐,是與夫人約好了來上香的,他們家老太太也來了,咱們家三少爺也在後院禪房。”
王嗣年瞭然。
按著趙溪亭那樣強勢的脾性,他疼愛的那位應該在後院見頌麒。
這個保不齊就是他們家另一位小姐了。
雨漸漸大了起來,他往殿後去換衣裳,隨後匆匆離開。
趙明宜捧著傘回了禪房,林氏見她半臂衣袖有些溼了,皺了皺眉:“怎麼要你親自去,讓雲珠走一趟就好了。”說罷接過她手裡的傘,仔細地看了看,安慰她:“也沒什麼,你若喜歡,我讓你舅舅再使人做一把,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這怎麼能一樣。”明宜任梨月幫她擦衣袖,笑著說道:“怎麼能仗著舅舅能讓人做,就不愛惜呢。”
今天雖下了雨,天氣卻熱,她後背有些汗溼了。額頭上的碎髮沾了雨,溼漉漉的,髻上的鳳尾蝶微微垂了下來。林氏一邊讓她去梳妝,一邊跟她說王三少爺已經到了。
“你先梳洗一下,換身衣裳再去房裡。”
她應聲去了。
只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些,另一邊禪房傳來低聲說話的聲音,她剛穿過廡廊,便見明湘也往這邊過來,軟著聲兒走過來:“我方才看見六妹妹,似乎是往這邊來了,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去她要去哪裡,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趙明宜與她迎面對上,只見明湘身後跟著一位年輕的公子。眉目清秀,面龐白淨,那雙眼睛倒是十分亮,很有幾分少年氣。
他們就在廡廊碰上了。
“六妹妹,你怎麼在這兒!”明湘好像才看見她,眼中有幾分奚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怎麼弄得這樣狼狽,這是去哪兒了?”
王頌麒也看了她一眼。
只覺趙家的另一位小姐……漂亮得實在搶眼。
她上裳溼了半臂,懷裡抱著一把傘微微擋著,鬢邊溼漉漉的發落了幾縷在耳後。脖頸修長,白淨如凝脂,也不看他,目光只望向她的姐姐。
“這是哪兒的話,我不過是去找知客師父幫我修補東西而已,五姐姐總是找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急事呢。”她不輕不重地回了明湘一句,側身向王家少爺行了半禮,很快就去換衣裳了。
她現在確實有些不像話。見誰都不便宜,不如先回去收拾好。
回到偏廂的時候,她才聽見梨月說這位三少爺明年三月就要參加春闈了。
“明湘小姐身邊的丫頭說的……”梨月皺了皺眉,還是忍不住地嘀咕:“說得好得意,好像三少爺已經是她們家姑爺了。”
梨月十分憤憤。
在她看來小姐分明也不差,可是她們今天實在太狼狽,還讓人給撞見了。說不得是湘小姐故意帶著三少爺來的……
趙明宜一邊安撫她,一邊任由雲珠給她挽發。換了身茶色潞綢繡玉蘭花的裙子。
而後才去禪房老太太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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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嗣年今日並不休沐,卻專程騰出空來往大音寺走了一遭,見了母親為他選的光祿寺卿趙風言的女兒,這才匆匆趕回刑部處理堆積的事宜。
等忙完之後,已經到了午間。
天邊晴朗無雲,碧空如洗,隨意吃了些衙署的堂食,正要回刑部值房,卻見衙門外停了架車轎,那一旁候著的侍衛可不就是周述真。
回了值房,果然見堂內太師椅上端坐著一人。
緋紅的官服,一如既往的冷淡模樣。手邊放著一盞清茶,也不見他喝。
王嗣年罕見的多看了他兩眼,忽然想起晨間那個小姑娘來。他們應該是堂兄妹,可是為何一點都不像,不過這也沒什麼。……倒是這一家子模樣都一致的出色。
百裡挑一的好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