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臉幸災樂禍,分明是想看到夏秀安愁眉苦臉或者惱怒的樣子——自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即便在被她打罵時,受攻擊時,亦或是被劫走歸來時,她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像什麼事她都不會放在心上一樣。她實在想看她的變臉底線在哪裡?
長這麼大,也經歷過一些人和事,她真沒見過才屁大一點的女孩子有泰山壓頂不動聲色的性子,她好奇,也驚奇。
之前在京城的時候還在奇怪徐瀾庭居然會對一個聲名並不太好還是庶女的小丫頭片子動心,經過這幾次的接觸,她忽然發覺,像她這種心性的女孩子,如果她是男人的話,也會對她動心。
這就是她獨具的魅力。
說實話,她打心底裡欣賞她,也實在為徐瀾寧在身殘後能得此妻而慶幸。
“相比我的守活寡,其實我更想看到表姐成家。都老大不小了,女人在商場上再精明再輝煌也總要有個能暖被窩說體已話對自己關心體貼照顧的男人。表姐準備什麼時候找個人嫁了?”夏秀安斜睨著江若錦,眉梢眼角盡是真誠,言詞上卻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哪料江若錦早已煉成刀槍不入的心性,她一揮袍袖,打起了哈欠,“夏秀安,原來你也是個長舌婦。一點都不好玩,睡覺。”
夏秀安抿嘴而笑,小樣,看你還拿針刺別人的痛處,不身受一下也不知道疼。
馬車裡一時倒也安靜下來。就在夏秀安想閉目養神時,江若錦卻又像抽風了一樣坐起身道:“我聽說那個醫聖容慶就在桐宜,好像是住在宜寧織造黃大人的府上。這個人一張小白臉白得太不像話了,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夏秀安,我警告你千萬別把他當成給我家阿寧戴綠帽子的物件。既然要嫁人,不管對方殘不殘都要守婦道,聽清楚沒有?”
夏秀安也是服了她的神邏輯,睜開眼,無奈道:“請你聽好了:第一,他是蘇小滿的男人,與我無干;第二,他的臉沒有白得不像話,按一些路人的評價,應該是俊得不像話還差不多;第三,人家是醫聖,是有仁心的人,就怎麼不是個好東西了?第四,你看我像個不守婦道的女人麼?我行得端坐得正,你可別亂給我匡帽子,若是壞了我的名聲,我跟你沒完。”
“哼,蘇小滿的男人又如何?這次他去臥龍寨不要性命的去救你,就算是蘇小滿求他去的,如果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沒什麼想法能做到這一點麼?如果是我的男人,哪怕是我的手帕交馬上要死了,要他單獨出生入死去救人,恐怕也會退縮。”
“所以我說他有仁心,到你這裡怎會就成了心懷不軌?”
“得,得,你說沒有最好,不過這事我已經寫信向阿寧敘明瞭。而且你在桐宜期間,也最好別與那容慶見面,免得我看著心裡不痛快。”
簡直偏執得有些不可理喻。夏秀安搖了搖頭,順口問道:“徐大人現在有沒有到北庭?表姐有沒有他的訊息?”
“不會是你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訊息吧?”江若錦有些吃驚,“你們近一個月來都沒有互相通訊?”
夏秀安莫名,“我又不知道他的地址,怎麼通訊?再說以郵驛的速度,普通一來一往的信箋怕是也要月餘以上。時間上也不夠啊。”
“哈哈,我就知道阿寧那呆子不會跟你說還有信鴿這回事。”江若錦樂得眉飛色舞,“放心吧,他說他沒事。只不過胳膊被人打折了,背上捱了兩刀,屁股被人射了一箭。如今正在大副都護府養傷,閉門拒見任何人中。”
受了這麼多傷也叫沒事?夏秀安苦笑,“自從我認識他以來,他好像就在不停受傷中。我看他是流年不利,該找個人算算了。”
這話一說完,忽然想到江若錦一直在和徐瀾寧通訊中,她這般反感容慶,莫不是徐瀾寧的挑唆?迄今為止,好像也只有他看容慶哪裡都不順眼,江若錦沒道理對人如此反感才對。
越想越有這個可能,如果江若錦還將容慶去臥龍寨救她的事悉數寫信過去,卻不知他又會是什麼反應?
是氣得暈厥過去呢,還是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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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那斯文俊秀的面相做這兩種表情,不知又是何等模樣?
她覺得憑想象好像有些想不出來。
自然,她萬沒料到徐瀾寧的反應會是她想也沒想過的另一種,也是最激烈最不可思議的一種……
“對了,表姐有沒有聽說過道風公子?”夏秀安岔開了話題。
“道風?道風出道的時候你才幾歲?為何忽然提到他?”江若錦的注意力果然被引開,難得悵然道:“他銷聲匿跡也有快七年了。過了這些年,估計他都妻妾成群,兒女滿堂了吧。”
夏秀安故意調侃,“瞧表姐這表情,難道當年也曾暗戀過他?”
沒想到江若錦居然真的臉面一紅,略微有了女兒家該有的嬌羞之色,“道風公子猶如他的名號一樣,風流倜儻,隨性灑脫,放蕩不羈,所到之處,若一道風般吹開人的心扉,然後又一道風般消失在人們的眼睛裡。”
她看了夏秀安一眼,“你別嘲笑表姐像個花痴暗戀他。你恐怕不知道,就他出道的那兩年,在我們江南,不論是青樓的頭牌花娘,還是街頭包子鋪的老闆娘,還是關在深閨裡的大家閨秀,或者是江湖上名門正派的千金小姐,無不視道風為心目中最佳夫婿人選。”
“哦,有沒有這麼誇張?道風究竟做了什麼,讓這些女人都為他動心?而且……我聽說他一直都戴著面具,誰知道他是不是長得又老又醜?”
“即便他長得又老又醜,把他視為最佳夫婿人選也不會後悔。至於原因……”江若錦不滿地哼了聲,“自然是此人武功極高,足智多謀,言行舉止優雅又不失灑脫,可以給女人帶來極大的安全感。和他在一起誰也不會感覺無聊寂寞。一個女人要找的男人,不就是如此麼?風趣而又強大,這是發自骨子裡的魅力,已經讓人無法再去在意他的臉是美是醜。”
評論竟如此之高。夏秀安心底裡卻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沒錯。
“可惜人都消失了好幾年,表姐還對他如此稱讚,難道還不曾忘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