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幾人已到了山崖邊。半碧崖上一半青山一半雪,而交界之處,便是生枯草生長的地方。
“誰先下去。”瘦子皺眉道。
江嫋笑了笑:“為公平起見,我們各派一個人。”
刀疤大漢看了眼,見瘦子示意,於是道:“那便我與這位小道友一起去吧。你們二位在崖上等候。”
容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算是預設。兩人抓住藤條縱身一躍,頃刻間便已消失在雲海裡。
江嫋坐在崖邊的石頭上等著。
那瘦子也不說話,只是雙目緊盯著雲海。
生枯草旁有伴生靈蛇,容亭費了好大勁聯合刀疤大漢殺了靈蛇,撥開藤蔓進去時,卻沒注意到身邊男人微變的臉色。
那裡面只有一株生枯草,早在容亭還與靈蛇糾纏時他便已經看到了。
少年剛進去卻發覺有些不對,回過頭來便見一道刀芒直逼眼前。
而崖邊,瘦子也收到了訊息。
“他們好像找到了,但遇到了些麻煩,我們也下去看一看吧。”他忽然道。
他雖不知江嫋底細,但憑借今天早上這一手也不敢小瞧她。因此面上不動聲色,藏在袖中的指尖卻動了動,準備等她過來後趁機偷襲。
江嫋眼中冷淡,慢慢勾起了唇角,卻依舊溫聲道:“我看看。”
她故意隨他意站在懸崖前。男人心中一喜,藏在袖中的匕首慢慢露出邊角。
那雲霧中出現了一道渾身是血的人影,殺了刀疤大漢後容亭想到那瘦子也有問題,便連忙抓住藤條上來。便看見穿著朱紅錦袍的姑娘站在崖邊,而身後帶毒的匕首已經近在眼前。
“小心!”他瞳孔微縮,卻看見那美人在匕首靠近的一刻回過頭去,卻由於慣性腳下無力倒入了雲海中。
容亭心神俱震,想要接住卻終究還是距離太遠。
崖邊男人眼中剛露出一絲笑意卻突然頓住,雪蓮香氣拂過鼻尖,一隻纖弱的手直直插入他心髒。
“你笑的太早了,不過障眼法而已。”她聲音溫柔,可惜那人已經無法說話了。
少年鬆了口氣,抓住藤蔓猛地躍上來,看見地上的血腥場景面不改色。
“生枯草只有一株,已經拿到了。”他看著江嫋,微微停了一下:“你……剛才沒事吧?”
容亭平日裡雖冷漠,卻也只是不善言辭而已。江嫋看見了她掉下山崖時少年的表情,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我沒事。”
她腳下是屍體,白皙的指尖也滴著血,任誰見了都要生出寒意,可容亭心中卻莫名一暖。這是他入這蓬萊以來第一次有人對他真的好。
他猶豫了一下,從懷中掏出手帕來,替她將指間血跡一一擦淨。少年動作溫柔,像是在擦拭珍寶一般。
他不過十八歲,個頭卻已經比江嫋高出不少。氣質沉峻,認真起來眉眼也煞是好看。江嫋垂眸看著那隻手,慢慢將頭靠在他肩上。
過了很久太陽已經落山了,容亭收了手道:“師父,我們走吧。”
“好。”這是他第一次叫人師父,也是江嫋第一次當別人師父,一切都再自然不過。
白馬踏過半碧入雪,江嫋任由少年牽著,慢慢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