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姓大漢看向旁邊人,見那瘦子緩緩鬆了眉:“江姑娘準時來了。”
江嫋點了點頭:“錢道友可有這生枯草的眉目?”
聽見生枯草的名字,容亭挑了挑眉。
入蓬萊半月,該打聽的訊息也打聽了不少。仙門九百道天梯,除非大毅力大恆心者不可上,其中種種考驗難以預測。只是當年也曾有九死一生回來的人道見過百年之後的景象。容亭猜測其中必定有幻境來蠱惑人心,而這生枯草便是破除幻覺心魔的良藥。雖人人都知,但真正能拿到的還在少數。
蹤跡難尋不說,幾乎那草邊都有兇獸守候,稍有不慎就會喪命。
江嫋雖說要收他為徒,但他從未叫過她師父,卻未想到她是真心想要幫他,甚至不惜暴露身份來替他尋這生枯草。
少年心中思緒一閃而逝,莫名的又想起昨夜那個清淡的吻來,握著蛇鞭的手慢慢鬆了下來。
幾人三言兩語便已經定了。
那刀疤大漢和瘦子本就也打著生枯草的主意,前幾日放出訊息來想找位可靠一點的盟友一起去,拿到的機會也大些。如今見江嫋出手不凡,也就同意。
桌上放了銀錢,茶館角落裡坐著的四人悄然消失,無人察覺。
另一邊:
輪椅劃過地上白雪,寧風玉緩緩自深巷小院而出。
“公子,看來人已經走了。”那原本早上還有人氣的院子瞬間死寂了下來,身後推著輪椅的黑衣人微微皺眉。
白衣青年微微搖頭:“我們來遲了一步。”輪椅滑過門邊時忽然頓了頓,青年咳嗽了聲,抬手止住。
影子不解,低下頭去卻見風吹雪散,露出隱藏在臺階上的細絲銀針來。那針幾乎已經被雪掩埋,若不是正好有風也察覺不了。
他撿起來遞給輪椅上的青年,微微有些猶豫:“這銀針好似在哪裡見過。”
寧風玉指尖摩挲著銀針,眸光略深了些。
這銀針確實很熟悉。
江嫋及笄那年他入北海取玄鐵採天銀鍛造而成。那隻鐲子,足足費了六月時間才湊夠一切材料。
當年那小女孩生來沒有仙根,在崇尚實力的寧氏幾乎便如恥辱一般。她父親覺得她有辱門楣,便讓她隨母親姓江。寧風玉覺她可憐,平日裡也照拂一些。因此特地打造了那可以藏暗器的鐲子來給她防身,卻沒想她會誤會,後來竟生出那般心思來。
影子看著那鐲子,慢慢也想起來了。
“這不是您當年為大小姐打造的彩環嗎?”他恍然大悟,又突然止住了話題。顯然是想到兩人當年的那番糾葛來,一時不敢再說。
旁人不知,寧家人卻知道:當年江嫋之所以在與皇室聯姻途中逃跑,便是因為心慕……心慕自己的小叔叔風玉公子,被拒之後才一怒之下孤身闖蓬萊天梯。
院中靜靜地,青年低頭咳嗽了聲,過了很久才道:“走吧。”
影子跟隨寧風玉多年,這時竟也有些摸不透他的情緒,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吞了下去,推著輪椅慢慢離開。
半碧崖上:容亭抽出鞭子,踢開旁邊擋路的山獸。他步伐不離江嫋半步,始終將她護在身側。一時倒有些分不出誰是師父,誰是徒弟了。
趁著他目光不在這兒,刀疤大漢小心捅了旁邊瘦子一下,傳聲道:“你真要將生枯草分給他們?”
瘦子眯了眯眼:“如果正好三株就給他們一個,如果少了……”生枯草極為稀少,往往懸崖之上才有一兩株,這種好東西人當然都有私心。他眼中兇光微掩,刀疤男便已經明白了。
兩人互看了一眼,微微點頭。
他們自以為隱秘,卻不想一旁江嫋早已看在眼中。系統想說話,又記起那日的教訓,慢慢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