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靜靜地,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青年嘆了口氣:“我一生只會有一個妻子。我想娶你,明媒正娶。”他一字一句淡淡,卻足夠珍重。
江嫋怔了怔,最終安靜寫道:“我已經嫁人了。”這天下女子誰不想被喜歡的人明媒正娶,在被賣進樓裡之前江嫋也想過。可後來卻還是做了妾。
謝宴抵著她額頭,緊抿的薄唇緩緩松開,竟是笑了:“不算。”
“沒嫁給我,都不算。”他直直看進她眼睛裡。江嫋微微撇開目光,只是心卻跳的更快了些。
遇襲一事調查很快。說是山上一些劫匪沒認清督軍府的車,以為只是尋常人家便給劫了。同行除了謝宴受傷外,還死了不少兄弟。底下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那東山的山匪幾日裡被剿殺了個幹淨。
“督軍饒命,我們也是逼不得已……”他話未說完便被旁邊李參謀一槍擊斃。
“這幫土匪向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平白浪費時間。”
身後人點了點頭:“也是。李參謀咱們這就回去給督軍複命吧。”兩人看了眼,消失在山道上。
百香樓裡:陸兆坐在二樓談生意。剛送走一批人,便見幾輛車從鬧市而過。
“是謝督軍的車。”樓裡管事的道。
陸兆合了摺扇,瞥了眼:“怎麼回事?”
樓裡兩人也正好說起:“說是這幾日山上土匪猖狂,劫了官祗的貨,這不今日就叫人給滅了。”
“哎,聽說那謝少前幾日中了槍,不知道怎麼樣了?”
穿著黑色錦袍的青年鳳眸微眯,許久似笑非笑道:“他倒是躲了過去。”
官祗裡燈還亮著,謝白淵回來時已經淩晨了。江嫋窩在沙發裡快要睡著,聽見車子的聲音連忙睜開眼。
男人進來時就看見這副場景。
女孩穿著睡衣雙手抱膝坐著,眼底微微有些黛青色。看起來像是幾日未曾睡好了一般。
謝白淵褪下寒衣:“怎麼不叫夫人回房休息?”他語氣威嚴丫鬟嚇得不敢說話,卻被人抓住袖子搖了搖。
“是我要在這兒等您的。”她將手中的白紙給他看。
謝白淵目光微動,揉了揉她頭發沒再說什麼。兩人誰都沒提那天晚上的事。
因為謝宴受傷,娶親的事便暫且放在一邊了。這幾日官祗難得安靜了下來。
江嫋低頭跪在地毯上泡茶,她姿勢很專業,乍一看還真有幾分唬人的樣子。
謝白淵正翻書,卻忽然沒了興致。他目光轉向江嫋。女孩子認真看著手中茶具,側身映著窗前微光,面板雪白,倒像是古代畫中的仕女一樣。
“去拿筆墨來。”他轉身對旁邊管家道。
江嫋聽見聲音抬起頭來,便見男人笑了笑:“就這樣別動,我替你畫張畫像。”
謝白淵有時真不像是統領著三省的督軍。他喜好書畫,愛看書,喜靜,平日裡像一個出塵的空門中人。可他又娶了九房姨太太。江嫋雖沒見過其他人,但也聽下人提起過,說是個個都美貌非凡。但督軍卻不過半年就厭倦了。
江嫋不知道他喜歡自己什麼。但她向來會討好別人,便也只是按著他心意來。
管家很快將畫紙鋪好。
男人身上沒有穿軍裝,襯衣領扣微微松開兩顆。江嫋見他袖口挽起,直直注視著她似在思索什麼,不久後便落了筆。
這是督軍第一次為別人作畫。
女孩靜靜地低下頭去做自己的事。所有人初時都只以為她是浮萍,但奇異地卻得了謝白淵的青眼。
天色漸漸至黃昏,男人終於畫完了。
江嫋的茶早已經泡好。她輕輕站起身來,正準備將涼了的茶倒掉。卻被男人接手拿過。
“你泡了半天,倒掉有些可惜。”他端起來一飲而盡,江嫋眼中微微怔了怔。這種隨意的姿態像是相處了很久很久的夫妻一般,卻被謝白淵自然做出。
“怎麼了?”見她發愣,男人問。
江嫋搖了搖頭,在白紙上寫:“沒什麼,只是有些好奇督軍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