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抵在額頭上。
謝宴指節扣在腰間,微微眯了眯眼:“陸兆。”他一字一句道出他名字, 語氣冰冷。
車內丫鬟發抖著, 勉強護在江嫋身前。這種時候九姨太一旦出了什麼事, 她也活不過去。
院子裡氣氛冷凝, 陸兆輕笑了聲:“謝少是個大忙人,平常想見到可真不容易啊。”他說著,槍口卻分寸不移。
謝宴抬眸:“你想幹什麼?”
他說話做事向來幹脆。陸兆也不兜圈子:“錦繡坊的事是你做的吧?或者說是你指使他做的。”他說話間就有身後人拉起地上的趙副官。男人這時再也不敢吭聲, 眼底滿是小心。
謝宴手指慢慢垂了下來:“陸二爺說的,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青年語氣未變,甚至連看都沒看趙副官一眼。
陸兆笑了聲:“可是趙副官可是招了呢,要是這事被謝督軍知道……”他意有所指, 眼底神色玩味。
趙瑞和在軍中多年出生入死,不可能連基本的刑審都挺不過去。謝宴選他做槍子就是知道他硬氣。所以如今只有一種可能――陸兆在詐他。
青年慢慢勾起唇角,笑意有些冷:“錦繡坊起火之事督軍已經給了陸家面子, 如今二爺將我們堵到這兒又是什麼意思?”
他似乎無論什麼時候都難有其他表情,鎮定又冷漠的叫人心寒。
陸兆挑眉:“給了交待。”他笑著踢了踢腳下人:“是將趙副官任由我處置嗎?”
謝宴不說話, 看著男人緩緩收了槍。
“我陸家人向來護短, 錦繡坊起火財物損失不說,光是下人便折了不少。如此叫趙副官賠命不冤吧?”他看向地下早已不複往日威風的男人輕聲道。
趙瑞和目光終於變了, 之前刻意做出來的求情害怕散去, 眼光有些兇狠,像是要撲上去撕了他。
謝白淵將趙副官交出來雖說是為了賠罪, 但不想和督軍撕破臉皮的都知道見好就收。因此趙瑞和也是放心, 誰知這小子竟有膽把槍抵在謝少頭上, 如今還揚言要殺了他。
陸兆把玩著槍,語氣似笑非笑:“車裡悶,讓九姨太出來透透氣。”穿著黑袍的風流男人看著腳下落葉,不知道是在對誰說的。
謝宴目光冷了下來。就見車門被開啟,江嫋被推著下來。
她站立不穩,差點倒在了地上,身後原本戰戰兢兢的丫鬟良花手裡卻拿著一把槍。
“姨太小心。”她還是說著原來的話,只是語氣卻變了。江嫋掌心緊了緊,慢慢向前走了幾步。
“陸二爺的棋子安插的可真深。”良花是府裡早年的丫頭,沒想到身份竟然有問題。這次行蹤洩露恐怕也是她的原因。
陸兆笑了笑:“謝少。”他語氣輕慢見謝宴變了臉色。
江嫋被槍抵著一步一步走到陸宴面前。許是因為驚嚇,女孩面色慘白,唇瓣被緊咬著,卻平白惹人疼惜。
陸兆眼底閃過一絲驚豔。
“當日謝少在樓裡毀了我未過門姨太的臉,如今又燒我錦繡坊。說起來我與謝少之間的樑子可不少,不過看在九姨太的份上,前者就免了,可後者,卻不能就這麼算了。”
謝宴眯了眯眼:“你想怎麼樣?”
“既然督軍任我處置,那這一槍就麻煩九姨太了。”他將槍遞給江嫋,俯身在她耳邊道。
男人手指冰涼,扳指劃過面板,江嫋冷的幾乎要打顫。
他從後抱著她握槍,將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趙副官。
“嘣”
“就這麼一下,他就解脫了。”陸兆聲音溫柔,在她耳邊笑。
江嫋手指已經開始發顫,卻被男人強迫著舉著槍。陸兆嘆了口氣,替她別過耳邊碎發。
“你這樣的姑娘,跟了謝督軍確實有些可惜了。”
江嫋咬著牙。
這院子裡靜靜地,沒有人說話。女孩始終不動作。她連血腥場面都很少見過,更何況是親手殺人。
穿著黑色錦袍的男人輕笑了聲:“九姨太如果不開槍,那麼我們就把槍口對準謝少,我幫你扣,怎麼樣?”他非逼她做出選擇。
江嫋咬牙閉上眼睛,剛準備扣下去卻聽見耳邊一聲槍響。
是謝宴動手了。
他趁人不注意卸下了槍,殺了旁邊指著的良花。丫鬟倒在血泊裡,染紅了地上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