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這家夥倒真敢說啊,還是當著教諭的面。”顏闊心中暗自苦笑,被顏安架回床上躺好,他已經暗暗想好了對策。
不多一會,那認他為兒子的婦人又跑來了,坐到床邊上,用手摸著顏闊的臉,滿眼慈祥關切之情:“大郎,感覺好些沒有?你這回可是嚇死娘了。現在感覺怎麼樣,沒事吧,痛不痛?”婦人身後還跟著進來一位看上去四、五十歲模樣,衣著青藍色員外綢服的中年男子。
顏闊現在渾身都在痠麻,聽到那婦人如此問,只好說道:“痛倒不太痛,就是大腦裡嗡嗡直響,許多以前的事都想不起來了,想是被雷給震的,而且,現在我渾身痠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還有就是……就是……我感覺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到我到了一個人人都能上天入海的世界裡,還有仙人教我許多本事。只是孩兒貪玩,沒好好學,結果神仙一怒之下,將神雷砸在孩兒頭上,我吃痛大呼,結果……醒來就這樣了。”顏闊這一說,旁邊圍著的幾個人都是面面相覷,無比震驚。
婦人卻不管什麼神不神,仙不仙的,聽了兒子的話,回過頭去,對她身後的中年員外憤然道:“都是你做的好事,非要闊兒到祖墳上向祖宗跪悔。他才十七歲呀,教諭當面,什麼話說得說不得,他如何清楚明白,你又沒提前打好招呼,出了事就全怪他,你這做父親的就沒點責任?這下好了,差點把你顏家唯一的獨苗給悔沒了,你高興了?”
任憑婦人罵,她身後的中年員外始終不出聲。婦人罵了幾句,氣了消了些,這才回過頭來問顏闊:“大郎啊,你剛說什麼夢到神仙教你本事,你可學了幾樣?”
顏闊在剛才婦人沒來前,躺在床上已經想好了說辭,只是為了應付自己記不得以前的事,誰想到,自己隨口亂說的,婦人也會較起真來,此時只得接著編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就是感覺在那個世界裡生活了很多年,學會了一些以前我不會的東西,但是……還是達不到神仙的要求,許多高深的東西,我怎麼也學不會,於是……我就被神仙用雷罰給霹回來了。”
婦人身後站著的中年員外,身形清瘦,三縷長須及胸,年輕時定然也是俊儀不凡。此時他反揹著手,時不時伸長脖子瞟顏闊一眼,明顯是關心顏闊的,但卻硬繃著一張臉。
聽到這裡時,中年員外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了一聲道:“胡編亂扯,還神仙教你本事,哎,我顏家世代耕讀傳家,想不到會有你這樣一個荒唐的不孝之子,既然當著教諭的面說那樣的話,這不等於自毀前程嘛,死了都是活該。哼!這頓家法無論如何是跑不掉的,等你緩過來些時,看我怎麼收拾你。
依我看,神仙看到你這樣的痞賴貨,只會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還能教你什麼本事,真是笑話。”說完一甩衣袖走了。
中年員外正是被顏闊佔了身體的顏闊的親生父親,名叫顏清,平日裡對這唯一的兒子管教極嚴。顏闊床前坐著的婦人看著中年員外走後,卻哼了一聲對顏闊道:“大郎莫要怕他,有娘在,看他能把你怎樣。你好好休息,一會娘讓廚房給你燉碗參湯過來補一補。”
顏闊倒是不怕,他自幼父母去世得早,反倒覺得此時的感受非常特別。眼前的“母親”,護兒之情,讓他覺得心裡暖暖的;而那看似板著一張臉的“父親”,其實心裡也滿是關愛,只不過沒表現出來而已。
還有一件事,則是顏闊沒有意料到的,那就是沒過多久,整個顏府就傳出顏家大郎到祖墳上跪悔,結果,顏家祖先顯靈,請來神仙指點,教顏家大郎無上仙法;可他卻不好好學,被神仙用雷懲罰,霹得傻了,以前的事都記不得了。
顏闊的父親走後,婦人安排人去給顏闊燉參湯,借機支走了隨來的幾位僕從,這才對顏闊說道:“你爹爹他是面冷心熱,知道你被雷霹後,也是擔心得不得了,只不過拉不下面兒來,所以,說些賭氣的話,大郎不要與他認真。”
想了想,又壓低了聲音說道:“還有,你父親他下手從來也沒個輕重,而你這次闖的禍事,實在惹他生氣了,該躲還是得躲著點。今日天晚了,明日天不亮,娘就安排人把你送到避暑的小山莊去,不然你父過兩天肯定還要讓你吃家法。娘把紅玉也安排跟你過去,讓她照顧你,你好好養傷,過段時間就會好起來的。”
顏闊自小缺少父母關愛,但要讓他一下子認眼前的婦人,他還做不到,只是點了點頭,裝睡過去。直等到婦人走了好大一會,他才睜開眼睛,看到邊上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這女孩雖是穿著一身古代丫鬟的粉白色衣服,但是膚若凝脂,身形高挑;眉黛如畫,唇似櫻桃;顏闊看得呆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問道:“你……你是誰,怎麼會在這?”
那女孩微曲雙膝回禮說道:“奴婢紅玉,是夫人身邊的丫鬟,是夫人讓奴婢留下照顧少爺的。”
“哦,你就是紅玉呀,那個……我想喝點水,但渾身無力,麻煩你給我倒點水好嗎?”顏闊客氣地說道。
紅玉連忙倒了杯水過來,放到床頭上,但卻不敢太靠近,怯怯地站得遠遠的。顏闊努力掙紮著坐了起來,喝了兩口水說道:“聽剛才父親教訓我的話,我以前非常混蛋是吧?”
“也……也不是……只是……只是……”紅玉極力想著措辭,但一時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要說是吧,這家夥其實除了不好好讀書,其他也沒幹過什麼特別的壞事;說不是呢,總是辜負老爺和夫人的心意,這次更是生生得罪府裡的教諭,這輩子的功名仕途算是被他葬送了。
顏闊見她窘迫,搖了搖頭接道:“好了,你不好說便不說吧,只是如今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能告訴我,現在是哪一年嗎?”佔了人家的身體已經無可更改,魂穿這樣的事,想要返回現代,也不可能,既然必須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現在他身處什麼朝代,也好盡早有個計劃。
紅玉小姑娘想了想才回答道:“現在應該是……是大觀三年吧,我也只是聽老爺他們說起。”
“大觀三年?什麼朝代?”顏闊兩眼一抹黑,就算是歷史專業的,乍聽到一個年號,也不太可能馬上準確知道,何況他呢。
“大宋朝啊,少爺不會真的被雷給……呃,奴婢錯了,不該這麼說少爺的。奴婢該死!”紅玉一時嘴快說錯話,生怕顏闊怪罪,可瞟眼一看,顏闊正在發愣,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大宋朝?大觀三年,這……老天啊。”顏闊心中暗自咒罵了一句,又似乎想到什麼,沒敢再往下罵了。好吧,你牛,我記得當時我正在看《水滸傳》呢,雖然知道了是宋朝,可還得要確定一下,是歷史上的宋朝,還是《水滸傳》的世界才行。顏闊有一句沒一句地與紅玉小丫頭聊起天來。
從她口中顏闊瞭解到:現在是大宋大觀三年,徽宗皇帝當政,自己身處這戶人家位於東平府郊外東北四十多裡的顏家莊。而自己現在這個身體,是顏家唯一的兒子,名字也叫顏闊。顏家有上千畝田地,外面還盤著七、八間商鋪,養著兩百多莊僕。在東平府算不上高門大戶,但在這方圓幾十裡,倒也算是一家殷實莊戶。
其餘的,小丫頭也所知有限,只能等顏闊傷養好之後,自己去打探確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