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晏輕輕偏頭,嘴角似笑非笑,讓她的表情轉瞬就僵在了臉上,埋下頭去不再吭聲。
“是,是……”餘老伯依舊跪著,卻鎮定了些開口道,“不知公子可知《淨物經》?我家婆娘患了瘋症已多年,我們曾在半年前遞過預約牌,請惠濟師父為她點化祈念,不料中間出了錯,如今惠濟師父已然離寺外出,能否請公子……”
“晏非佛中人,更不曾聽聞《淨物經》,老伯之請恐愛莫能助。”
“公子……”餘老伯本就死了的心徹底沉到了低,本欲拉著婆婆告辭離去,卻被容蕪的聲音又扯住了腳步。
“……《淨物經》?”容蕪怔怔出聲,“我會默這一部的……”
姬晏訝然,見她咬著嘴唇抬眼看向他,眼眸中氤氳萬千,一時不由陷了進去。
“姑娘……姑娘竟會?那公子……”餘老伯的心髒撲通幾下,在經歷後絕望死心後再次得到希望,便會格外地渴望。
姬晏眉目輕皺了下,手在桌下突然被人握住。
垂眸看去,容蕪小小的手正拉著他,輕輕地搖了搖,眼中滿是祈求和希冀,好像這是她的事一般。
“晏並不通驅邪之道。”
那小人眼中立馬浸滿淚水,搖搖欲墜將要滑出。
“……只能勉為一試,結果如何,老伯當勿多求。”
“……!”容蕪倏地眼神亮了起來,立馬丟開他,轉身興奮道,“老伯聽見了嗎?公子答應了!”
“聽見了,聽見了!多謝公子……”
當容蕪再次笑著看回來,姬晏輕哼,移開了臉。
裝吧。
紙張攤開來,容蕪便收起胡思亂想,認真地回想著經文。
“四海八方,五行皆空,淨源所至……”
《淨物經》全篇二百九十九字,她竟不待猶豫地全部默了出來,寫完後又讀了兩遍確認無誤了,這才交給了姬晏。
“你怎會背這種經文,惠濟師父交給你的?”姬晏極快掃過,疑惑道。
——是你寫給我的啊。
容蕪低下頭,淡淡地嗯了聲。
姬晏看了她一眼,沒再多問,捲起獨自走進了裡屋。
“公子?”餘老伯當他是離去了,不安地開口喚道,被容蕪搖搖頭制止了。
半刻鐘後,姬晏走出時已是正服束發,從他們身邊走過直接向外而去。
“走了老伯!”容蕪趕緊召喚了兩人跟上。
夜晚的唸佛殿寂靜無聲,姬晏點燃了油燈,燭火幽曳,堪堪暈黃了佛像前的一片地。
他撫展衣擺,端坐於正前。
餘老伯扯著瘋婆婆跪好,不知說了什麼,婆婆這次並未掙紮,垂著頭安安靜靜地跪在身邊。
攤開經卷,清冷如泉的聲音潺潺響起,在佛殿中更顯空曠。容蕪在一旁坐下,看著姬晏微垂的眼眸下睫毛成翦,燭火閃爍,襯的白玉般的側顏斑駁掩映,深邃而朦朧。
《淨物經》的字句從他口中而出,恍然間竟有隔世之感。
這部經文的確是姬晏寫給她的。
在她十三歲年節時,由靖寧侯府的隨從送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