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所謂——”
“沒聽過。”他及時打斷。
美景四肢發抖、七竅生煙,怒吼道:“我還沒有說完,你讓我說完!”
“我不想聽。”
“我偏要說!”
“說。”
這一步退得太突然,美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明明已經做好了跟他死磕到底的決心,誰知道他立場如此不堅定,壓根沒按常理出牌。
“快說。”他耐心漸失。
美景甩開他的手,接著自己的話說,:“打人不打臉,說人不說短!”
“怕人說你短,就做到無短可說。”
雖然很沒面子,但是他的話確實很有道理。
一想到自己這樣一個機智聰慧的美少女竟然被蔚青城這種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的人給教訓了,美景的心裡多少會不舒服。
她正了正衣領,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道:“作家大人,除了那次喝多了我沒有守約,任何時候我都是說到做到的,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情。我最要好的朋友受傷住院了,我難道不應該去看看嗎?換作你,你不會去嗎?”
蔚青城理所當然地一點頭:“不會。”
“你這叫薄情寡義!人情味兒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
他繼續點頭:“你有,所以你適合當保姆。”
美景:“……”
岑美景最終還是離開了蔚青城的家,在經歷種種談判失敗之後,她選擇以死相逼。她指著落地窗臺告訴蔚青城,要麼讓她從這個門出去並且不反鎖門,讓她晚上能回得來,要麼她就從這裡跳下去,永遠都回不來。
美景認為,這是破罐子破摔的行為,不見得有用,但試試無妨,萬一有奇跡發生呢!
結果,還真有。
臨走之前,她收回了剛剛對蔚青城的刻薄評價,他不是沒有人情味兒,只是少了一點,至少他還在意她的死活。
美景走後,蔚青城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久久不曾挪動,只是左邊看兩眼,右邊看兩眼,最後掏出手機給表哥打了電話。
對方連招呼都不打,上來就數落他:“怎麼?助理又跑了?你是用人還是吃人?”
蔚青城無心應付他的揶揄,開口便說:“找個人來把陽臺封死。”
電話另一端的陸驍沉默片刻,問:“怎麼突然有這種想法?發生什麼事了嗎?”
“並沒有,僅僅是防止有人跳樓。”聽筒裡突然傳來女孩尖銳的尖叫聲,歇斯底裡的,蔚青城被震得耳朵疼,把手機挪向一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問,“一把年紀了,你要玩出人命嗎?”
陸驍低低地罵了一聲,匆忙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陸驍從沒有過這樣稀裡糊塗地結束通話過他的電話,就像美景從來沒像今天這樣無法無天,他皺了皺眉,有點懷疑人生。
這樣一個靜謐又愜意的下午,他卻總是無法靜下心來看書。他想去澆花,走到陽臺卻發現花的土壤很濕潤,顯然是澆過沒多久,兒子從房間懶洋洋地走出來,像一隻毛茸茸的大肉球,來到他的腳邊蹭了蹭,他立即俯身將它溫柔地抱起,一邊摩挲著它一身的長毛,一邊和它抱怨:“你媽太過分了,連花都澆完了,現在在這個家裡,除了摸你,我完全無事可做。”
兒子抬起肥嘟嘟的大臉,嫌棄地喵了一聲,似乎在對他說:你越來越無恥了,好像我媽不在的時候,你除了摸我,還做過別的家務事一樣。
不過,蔚青城沒有閑心去分析一隻肥貓到底在想什麼,他靠在沙發深處,安靜地做著一件意義重大的事——等她。
醫院距離蔚青城的家有些遠,美景坐完地鐵還要小跑一段距離,跑著跑著丸子頭就散開了,黑色的長發在背後隨風晃蕩。
她沖進醫院樓下的超市,買了一個打扮好的果籃,又到旁邊的鮮花店買了一束百合,再次風風火火地小跑起來。
醫院很大,她第一次來這邊,輾轉幾次才找到何培的病房。
幹幹淨淨的四人間,裡面只有何培一個人,美景推門而入時,她正望著窗外出神,手腕上的層層紗布就像針一樣刺在美景的眼裡。
“何培……”她放下手裡稀裡嘩啦響的果籃和鮮花,有些侷促地坐在床沿,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指,滿懷愧疚地說,“對不起,我手機壞了,才知道你住院了,就來得晚了一點。你怎麼樣?有沒有好一些?”
直到她將這一長串的話講完,何培才慢吞吞地轉過頭來,平靜的眼眸漸漸翻起仇恨的波瀾,眼眶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