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的心情差極了,她一點也不想和他胡攪蠻纏下去。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安靜地走回廚房拿來掃把和抹布,把碎掉的碗、灑盡的湯都收拾幹淨,又重新給他盛好一碗龍骨湯:“我要請一會兒假,有很重要的事情,會趕在晚飯之前回來的。”
說完,她就回到那個從來沒睡過的客房去換衣服,準備去何培那裡一趟。
美景滿心想的都是該如何安慰和麵對何培,已經無暇顧及他會不會不高興。
蔚青城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一本英文原版科幻小說,這是他最欣賞的一個科幻作家寫的,沒有美景的時候或者美景在默默地圍著他前後忙碌的時候,他可以專心地閱讀一整個下午,完全沉浸在作者非凡的想象力之中。現在美景這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把他也帶進溝裡,他無法全神貫注地閱讀下去,視線隨著她飄來飄去。
美景回到房間後,他將書扔到一旁,起身大步走向她的房間,招呼也不打一聲,徑直推門而入。
美景剛剛脫掉自己平時穿的居家運動衣和運動褲,此時身上只有一身純白色的蕾絲內衣和內褲,一條腿上套著牛仔褲,正穿到一半。他的突然闖入,令她措手不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躲、往哪裡躲。她一邊飛快地穿著褲子一邊慌張地逃避,咚的一聲,屁股撞在櫃子上,軟軟的屁股又把她彈回來,再一次,咚的一聲她單膝跪地,疼得直冒冷汗。顧不上揉膝蓋,她抓起床邊的運動上衣直接捂在胸前。
“不用捂了,我已經看完了。”他悠閑地插著口袋,肩膀輕輕地倚靠在門邊,語氣十分坦然,彷彿看到的不是活色生香的一幕,而是一筐大白菜。
她岑美景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有人耍流氓還耍得如此理所應當、理直氣壯!
“看完了就趕快出去呀!”她有些氣急敗壞,還是慌張得哪裡都想遮住。
“沒看夠,要再看一會兒。”他仍然保持著那副理所應當的態度。
美景感覺自己又要陣亡了,貌美到近乎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到底是怎樣做到如此厚顏無恥的?
“憑什麼你沒看夠,我就要給你看?你這是耍流氓,你知道嗎!”
“我在我自己家裡看我自己的人,叫什麼耍流氓?”
“你的人?”美景圓潤的小臉皺起來,自己怎麼就成他的人了?如果他的員工也要定義成他的人,這話沒毛病,“什麼你的人我的人,女孩子換衣服,就算你是老闆,也不能偷看!”
“我並沒有偷看,是光明正大地看。”
“光明你個頭!”
蔚青城十分不悅,他覺得美景近來越發放肆了,有時候甚至分不清誰才是這個家的主人,雖說她現在已經升級為他喜歡的人,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可以提升家庭地位,就像兒子,一日是他的寵物,終身都是。
“很好,岑美景。”
“好你個頭!”美景氣呼呼地懟回去,抱著衣服單腿跳到他的身邊,豁出老臉用身體狠狠地撞向他,“你給我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蔚青城大概沒有料到美景會有尥蹶子這一招,迷迷糊糊地就被推了出去。
美景關上房門,用力地拍了一下門把手,小聲地嘟囔著:“你們家窮得連個帶鎖的門把手都配不起了嗎!”
為了防止蔚青城再次沖進來,她是倚著房門穿好褲子,又飛奔向衣櫃拿出衣服飛奔回門後倚著門穿好的。
挎上自己的小包,她清了清喉嚨,一臉嚴肅地開啟房門,仰著下巴揹著手,走到站在落地陽臺旁的蔚青城身邊,一本正經地教育道:“作家大人,有一件事,我必須鄭重地告訴你——男女有別,雖然我們有了非常深厚的革命友誼,但是,你還是應該尊重女孩子的隱私,進女孩子的房間前,應該紳士地敲門,在女孩子換衣服、上廁所、洗澡等時候,如果不小心闖入,要真誠地道歉並且紳士地退出,這是品德問題、是教養問題,你曉得了吧?”
她明明長著一張娃娃臉,還要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看起來還挺滑稽的。
美景的衣品很好,至少關於她對衣服的審美,蔚青城是沒有什麼異議的。她不喜歡花裡胡哨的東西,衣服的顏色雖沒有特別的限定,黑白的或者其他色彩,都是剪裁簡單而利落的款式,像現在這樣,穿上牛仔褲就會搭配簡單的白襯衣,領口繡了一朵小花,簡約又不失俏皮。她這樣幹淨而富有朝氣的模樣,他是喜歡的。
美景見他不說話,忐忑地咳嗽一聲:“好了,今天的思想教育課就先上到這裡,下課。”
她繼續揹著手,準備大搖大擺地離開這裡,才走三步,就被他拎小雞一樣揪住衣領拽了回來。
美景一邊尷尬地掙脫,一邊逞強道:“道歉就不用了,我原諒你了!”
“你又開始自顧自地上演弱智戲碼了,讓我道歉,你做夢都夢不到。”他順手扳過美景的身體,讓她面對自己,“關於你請假一下午這件事,我慎重地考慮了一下,現在給你答案。”
美景屏住呼吸等待,順手將有些淩亂的發絲別在耳後,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天之後,他突然冷硬無情地說:“不批準。”
美景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有一句罵人的話不知當不當講,上下來回掃視他兩圈,見他人高馬大、身強體壯,打不過,算了,還是不講了。
委屈來得有些措手不及,美景突然就紅了眼眶。她什麼都沒說,分外冷靜地扭頭看向落地窗外,對面高樓聳立,這些宏偉的建築物看起來與渺小的她格格不入。
蔚青城抬起的手掌在空中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落掌點,最後,兩指並攏,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給誰看?”
他這樣一推,美景綁得鬆鬆的丸子頭就隨著她的腦袋一晃。
蔚青城似乎發現了新的樂趣,接二連三地戳她的額頭。
腦子裡的悲情瞬間消失,她憤怒地抓住再次伸到自己面前的魔爪:“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也是會武功的,我跟你講!”
她的手指圓圓的細細的,此刻有些微涼,蔚青城的視線停留在她蔥白的小手上,忽地就心生喜歡,故意與她糾纏:“你會什麼武功?醉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