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娃開始擺動她短短的四肢,似乎想從少年懷裡掙脫出來,跑去找剛剛離去的謝初。
陸瀾沒有放手,伸出大拇指幫她輕輕擦拭掉唇角的油漬,問道:“還想吃東西麼?張廚在廚房裡留的有菜,沒吃飽的話,我再給你熱熱。”
奧雅搖頭:“不了,初崽今晚肯定會睡不好,我還是回去找他吧。”
“他睡不好,你就回去,那我呢?”陸瀾臉色沉沉,“如果我說我也徹夜難眠,你會留下嗎?”
奶娃瞅見他深幽漆黑的眼眸,彷彿壓抑著風雨雷電,一旦有任何刺激他的話語,那些被壓抑的東西就會盡數噴發而來,將人頃刻間淹沒。
眨眨眼,奧雅咽咽口水道:“要不……今晚咱仨一起睡?”
這提議換來的只是少年的冷笑。
陸瀾神色冰冷,抱著奶娃走到別墅樓頂。
天上為殘月。
殘缺又冰冷。
以往這個時候,奧雅都會坐在石凳邊,任由少年以她的膝蓋為枕,一同等待著天明。
而陸瀾喜歡靠在少女身側,閉眼享受著她溫暖的手輕輕拂過他頭頂的溫柔。
但後來。
他就被奧雅趕走了。
五百年,不止是謝初一個人等待五百年。
陸瀾也找了她這麼久。
在找到奧雅之前,少年滿腦子都是問一個答案,得到答案,再把這該死的狼妖斬殺於刀下。
但真再次看見她,那滔天的恨意,到最後卻像是一張不堪一擊的薄紙般,被一雙手狠狠撕裂,只留著紙張掩蓋之下的,那無盡的愛與思念。
“你的心裡從來都只有謝初。”陸瀾的話語似乎在控訴些什麼。
落在奶娃耳中,染著壓抑地苦澀和倔強。
奧雅頓了頓,隨後感覺自己被少年放在了腿上。
別墅樓頂有著一把椅子,陸瀾坐在椅子上,奶娃坐在他懷裡,殘月如鉤,兩端尖銳,一身肅穆之氣,冰冷又孤傲。
可以前陸瀾從不會覺得殘月冷漠。
因為身邊有著師父溫暖他,一隻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另一隻手從他的頭頂一路向下,拂過少年的額頭,眼眶,鼻樑,再到唇瓣,下巴,呢喃之語似乎在哼唱著什麼搖籃曲,讓陸瀾在少女懷裡安靜地閉上眼睛,一覺到天亮。
九月二十七。
月末。
被滅了滿門的孩子無助地在林中奔跑。
他渾身浴血,肚子有著一個血窟窿,鮮血不斷湧出,疼得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那些被法寶迷了眼睛的貪婪之人妄圖搶走他們家的秘寶,陸瀾的父親在孩子小的時候便將鑰匙化成一股氣流藏在了他的下丹田裡。
本來這是個秘密,卻不料被家中親近之人背叛,將秘密洩露出去。
陸瀾的家便遭受了滅頂之災。
一夜之間,幾乎無一生還,唯有孩子被家裡忠心的老僕從狗洞送了出去。
但在逃離之時,還是被一個黑衣人找到,老僕拼死拖住了那人,孩子跑掉,卻也受了那人一擊。
陸瀾以為他會死在林子裡。
身後的追兵已然快到跟前。
他失血過多,終是倒下,奄奄一息。
那些人追上了他將孩子翻過身,拿刀在他受傷的地方又狠狠剖出一條巨大的口子!
活生生被剖腹,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讓一個孩子痛苦嚎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