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去嗎?”
“當然。”
“可是媯翾飛說,此行有去無回。”
一聽這話,九兒才想起來,接下來營救長右之路兇險,逄蒙與長右非親非故,不宜再讓他涉險。要是真的像媯翾飛所說,有去無回,那就更加應該早做決斷。
九兒走到逄蒙面前,鄭重其事地看著逄蒙,說道:“逄蒙,當初我之所以想讓你與我同行,主要是因為你能夠自如進出風氏一族的結界。長右的下落就藏在天干秘冊之中,我只有進入風氏一族,看到天干秘冊,才能找到長右的下落。但是現在長右就藏在龜山的湖泊底下,你說得對,也許這一次有去無回,所以我們就此別過吧。”
“什麼?”
逄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希望九兒明知是死路一條還一頭撞上去,但這也並不意味著他逄蒙就貪生怕死。這個時候,九兒竟然要趕自己走?
“化身黑龍在暗不見天日的地底困頓千年,難道你就不想自在暢遊一番嗎?天高海闊,你會遇到值得你拼盡全力的人和事。”
九兒轉過身,她一貫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告別,多一分顯得矯揉造作,少一分顯得生分疏遠,決絕一分顯得不留情面,委婉一分顯得詞不達意。一詞一句一言一行,都在撥動彼此那根敏感的弦,傷懷悲慼與心生芥蒂,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你這是在趕我走嗎?你覺得我是貪生怕死才勸你的?”
逄蒙問道。
九兒不再言語,她靜靜地坐在樹上,背靠樹幹閉目養神。
同行這麼久,九兒深知逄蒙行事優柔寡斷、搖擺不定、拖泥帶水。逄蒙心之所想,總是瞻前顧後,想要的不敢要,該放的放不下。他的心意總是龜縮在一層堅硬的外殼之下,不敢冒進,更不敢奮力爭取,這樣才能讓他安心,感受到安穩。
可是,這樣的性情如何能跟九兒一起去救長右?那洛迦這樣的陣法,是他們前所未見的,一絲絲猶疑和動搖,可能都會讓大家粉身碎骨。生與死的關鍵決斷,需要心無旁騖勇往直前,需要堅定不移的決斷與灑脫。
所以,於情,於理,於心,九兒徹底下定決心,不能讓逄蒙跟自己一起去湖底。
不管逄蒙如何質問,九兒始終一言不發,任憑逄蒙傷心惱怒。
現在,九兒在等一個機會。湖岸被風氏一族掌控著,想要進入那洛迦之中,就需要先殺出一條血路來。但是覬覦長右的不止自己一人,芊丹林前兩日傳來訊息,鮮于搖光已經將這邊的情況上報給畢方,預計他們的援助不日也即將抵達龜山,到時候,只要趁著風氏一族跟畢方的人馬交戰纏鬥之時,九兒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潛入湖底。
——
畢方站在章莪山山頂,俯瞰群山,山間雲霧繚繞,不時有三兩隻飛鳥結伴在山林之上穿梭。
“畢方大人,您看起來有煩惱?”
沈江翎雖然勉強恢復了人形,但是面色慘白,毫無血色,容顏也顯得格外憔悴。她站在畢方側後方不遠處,保持恭敬的姿態,見他神色凝重又心不在焉的樣子,問道。
“鮮于搖光找到了長右,但是遇上了一些麻煩,言語間的意思,想要曼扶桑出手。”
“請曼扶桑大人前去支援可行?”
畢方嘆了口氣。
“畢方大人有顧慮?”
沈江翎揣測著畢方的心思,此刻畢方所擔心的事情,她大約能猜到幾分。
“哼,曼扶桑。”
畢方沒有言明,只是哼笑一聲。
從接到訊息,到最終無奈做下決定,畢方猶豫了很久,思來想去,還是派出了曼扶桑。臨行前,畢方對曼扶桑下了死令,全力阻止九嬰解救長右,想辦法連那陣法一起,徹底摧毀長右。
曼扶桑微笑著領命。曼扶桑在畢方手下的五大上古極妖之中排行第二,修為甚高,精通各種陣法,若說誰能做到這件事情,畢方手下大概也只有她有這個本事。儘管如此,畢方心中仍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