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青開啟木屋,裡頭的擺設和當初離開之時一模一樣,未曾有半分的改變。
好在門窗一直緊閉著,裡頭的桌椅雖有薄塵,倒也不難打理。
宇文蘇白從瀑布底下接了水,仔仔細細地將屋中的每一個角落,都清理了一遍。
看到蒙塵的傢俱又重新泛出因為使用而磨出的圓滑和光亮時,一直淡薄的唇角也不禁勾起一絲溫暖的弧度。
傍晚時分,宇文蘇白走到屋側,看到那棵昔日和慕冰一起栽種的桃樹。
原本只有他膝蓋那般高的小樹苗,五年寒來暑往,已高過人頭,亭亭如蓋了。
宇文蘇白緩緩伸手,白皙的手指撫在桃樹粗糙的紋理上,雙眸恍然。
現在是秋日,黃葉紛然盡落,想要看它桃花滿枝的熱鬧場景,卻也只能等到來年了。
來年,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夜間,宇文蘇白躺在那張五年前他躺過無數個日夜的床榻之上,意外的安眠。
連續數月的淺眠驚醒,似乎瞬間便被這一張簡陋的床榻給治癒了。
然而睡到半夜時,他卻突然被雷聲驚醒。
夜來風雨驟急,雨點打在木頭的窗欞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宇文蘇白醒來的時候,屋中正被一晃而過的閃電剎那間映得透亮。
隨即一陣要裂天的轟雷陡然炸響。
宇文蘇白躺在床上,木然地睜著雙眼,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然而下一瞬,屋外卻突然傳來一聲樹枝斷裂的聲響。
宇文蘇白渾身一顫,隨即翻身下床。
那棵樹……
番三:慕冰和宇文蘇白六)
他連外衫也來不及披上,便伸手開啟木窗。
傾斜的風雨瞬間便灌進視窗,單薄的中衣立即被密集的雨水打得濕透。
然而宇文蘇白看到被急雨籠罩著的桃樹如同棉絮一般,被狂風撕扯著。
而那比碗口粗不了多少的樹幹,卻是生生被閃電劈成了兩斷。
宇文蘇白麵色一白,將扣上的房門一拉開,便沖進了漫天大雨中。
急促的雨點打在面上,順著面頰不斷向下滾落,模糊了眼簾。
宇文蘇白朝著那棵桃樹跑過去,腳下卻突然踩進了水窪隨即一個趔趄,便撲到地上的泥水中。
雪白的衣衫瞬間沾滿了泥汙。
宇文蘇白不管不顧地爬起來,跑到桃樹前,看到那如同被利刃劈斷在地的半樹枝丫,突然就紅了眼眶。
漫天的大雨順著宇文蘇白的雙頰滾落,彙集到他尖瘦的下巴,再流入衣襟當中。
纖瘦的指尖撫上那被劈得焦黑的斷面,宇文蘇白突然低聲抽泣起來。
削瘦的雙肩不停顫抖著,幸好還有這漫天的大雨陪著他,為他掩飾著,讓他保留最後一絲尊嚴。
“慕冰……慕冰……”
宇文蘇白喉嚨嘶啞著,低聲呼喊著慕冰的名字,隨風融入漫天的密雨和風雷當中。
慘白的閃電劃破夜空,剎那間將暗夜映照得如同白晝。
一道黑色的人影站在宇文蘇白身後三步之遙的位置,冰冷的雨水浸濕了衣衫,在衣擺處彙成水線,嘩嘩地淌進地上的水窪裡。
劃過的閃電照出他深邃眼瞳,不滿血絲,還有難以參透的深情。
喑啞開口:“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