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看著君無極蒼白到近乎透明的面色,心下如同被一根針反複戳刺,卻又無可奈何。
連忙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君上,您先服……”
君無極一抬手,拒絕了白露遞過來的瓷瓶,隨即略微引導體內流動的真氣,這才稍稍將胸口翻湧的氣血給壓制下去。
白露見此默默地推開,站在一邊不再說話。
纖長的手指撐在冰冷的城牆之上。
君無極頭疼得快要炸裂開來。
他的心口豁了一個大洞,絲毫不亞於赫連滄瀾胸口的那個。
折斷的粗木穿過他的胸腔,帶著斷口的尖刺與碎木渣,密密麻麻,怎麼也找不到,拔不出來。
君無極只要一闔眼,宇文青那雙灰白的眼睛,帶著一絲期冀和嚮往的目光,卻又被絕望掩埋的眼神,便不斷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她原來同赫連滄瀾有過那麼多的約定,都是他曾經幻想過的模樣。
他已經成為她口中的“那個人”,陌生而又生冷,甚至帶著厭惡與怨恨,即便是他早就預料到的。
原來,她已經這麼喜歡赫連滄瀾了。
原來,她已經不喜歡自己了。
她低低柔柔的聲音不斷在他的耳畔回響,她吻赫連滄瀾的那一幕不斷在眼前閃現。
他知道,她很痛很痛,她過得很辛苦……
但是,再忍忍,只要再忍忍就好了……
“君上!”
白露終於忍不住低聲道:“君上,我們現在必須趕緊回去,您體內的蠱毒,又開始反噬了……”
君無極狠狠壓住喉間翻湧的腥甜,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姑射城頭上亮著的燈,然後轉身離開。
回到營地之後,白露迅速為君無極施針,其間君無極又吐出不少暗黑的濃血,這才壓制逐漸反噬的蠱毒。
君無極冷麵闔上衣襟,拭去唇角的血漬。
“白露。”
白露收好針,然後轉身對著君無極微微躬身,“君上?”
君無極面色淺淡地坐在榻上,“這些年辛苦你了。”
“君上,這是屬下的職責,為君上效勞,萬死不辭。”
君無極赤色的瞳孔微微一動,眉宇不禁柔和了幾分,“朕對你們終是有愧的。”
“君上!”
白露突然跪了下來,眼角頓時濕潤,“屬下心甘情願,也相信驚蟄他們從無怨言。”
“驚蟄,還有恢複的可能嗎?”
白露連忙點頭,“只要百裡雲天一死,驚蟄自然會重新恢複神智。”
君無極沒有再說話,白露心裡有太多話要說,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隨即,便聽君無極說:“宇文青需要你,你留在她身邊吧。”
白露一怔,略顯渾濁的眼睛看向雙目微闔的君無極,深吸了一口氣。
哽咽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