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間,葡萄無聊,和她說了會話之後,就坐在她的腿上摟著她的脖子睡著了。
姚景易一眼就看到了葡萄,不知是不是因為想起了自己那兩個玉雪可愛的女兒,眼中微微有異色劃過,緩緩走過來坐了下來。
姚景語轉過身讓夜一抱著葡萄先帶著人在門外等著,孟古青見狀也識趣地退了出去:“我給你們做飯去。”
姚景易沒有回應,孟古青見怪不怪,早就習慣了他彆扭的樣子了。
兩人一時間相顧無言,後來還是姚景語率先開口——
她看著他鬍子拉碴的樣子,啟唇道:“說句實話,二哥真的是讓我有些意外。”
姚景易迎上她的視線,似笑非笑道:“應該是失望吧?”
“二嫂去了,是在我回京城的前夕投河自殺的,說是想念你。”姚景語話鋒一轉,同時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想等他臉上的反應。
出乎意料的,姚景易面上十分平靜,彷彿死的那個不是共有一雙兒女的枕邊人一樣。
姚景易原本性子就陰沉,這幾年的頹廢讓他整個人像蒙上了一層陰霾一樣,他冷笑著對姚景語道:“你信嗎?”
姚景語愕然,信什麼?
信王氏是為了他殉情而死?
對於這件事,她半信半疑,但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來解釋。
“二哥這麼說,是否知道些什麼內情?”姚景語微微縮起瞳孔,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一樣。
姚景易卻忽然收了勢,道:“沒什麼,你想多了。”
他不親近王氏,固然是並沒有真心愛過她,最重要的是在兩個女兒三歲的時候他曾發現過她並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
那個時候沒有說出來,一則是為了女兒再來也自信自己可以看得住她,只是卻再不會拿她當自己的妻子。
既然王氏都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了,這件事他也不會再和姚景語說。
畢竟,父母的事不該連累到女兒身上。
“你這次來,是為了讓我回去?”
姚景語眉峰高挑,覺得他問這個問題有些可笑:“不然你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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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景易笑了一聲,像是譏誚又像是在自嘲,隨即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孟古青在外頭的廚房忙得熱火朝天的樣子,嘴角有一抹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笑容。
他緩緩道:“姚家那個英勇無匹的二郎已經死在戰場上了,現在在你面前的,不過就是具皮囊相同的廢物而已,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姚景語輕哼了一聲:“那茹兒和菀兒你也打算不管了是不是?她們已經沒了母親,你還要讓她們連父親都沒有是不是?”
姚景易背對著她的身軀微微顫了一下。
姚景語繼續趁熱打鐵道:“你和郡主應當還沒有在一起吧?讓我來想想,郡主為了你屈尊降貴窩在這種小地方,可你卻一再地冷臉相對,是為了什麼呢?其實不是不愛,只是你自卑你害怕,你覺得現在的自己配不上她是吧?難道你就準備一直這樣下去,讓郡主一生蹉跎嗎?”
“閉嘴!”姚景易豁然轉過身,完好的左手將案几上擺放的茶碗一股腦兒地掃到了地上,碎裂的瓷器聲將屋子裡沉悶的空氣盡數打破。
他紅了眼睛,有些狂躁地大步走到她面前,彷彿要將長久以來積壓在胸口的鬱氣全都發洩出來,他怒目衝她吼道:“你懂什麼?你憑什麼說這些話?”
繼而抬手一指門外,起伏著胸口道:“姚景語,帶著你的人馬上給我滾,以後再也不要來這裡!”
果然,這脾氣,還和當年陰沉暴躁的姚景易一模一樣。
姚景語不怒反笑,她眯了眯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手重重的一個巴掌往他臉上扇了上去:“這一巴掌,是替爹打的。”
姚景易的臉被打偏到了一邊,還沒反應過來,姚景語反手又是一個巴掌:“這一巴掌,是替茹兒和菀兒打的。”
第三個巴掌,她用盡了全力,直接將他瘦弱的身子摜到了地上:“最後這一巴掌,是替姚家軍那些傷亡的將士打的。”
頓了下,她眼中通紅,居高臨下地冷聲指控:“像你這種孬種,怎麼配為人子、為人父、為人將領?”
姚景易也不知是被打得太狠了,還是無臉面對她,一直伏在地上連她離開都沒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