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會對你們家少夫人發火嗎?”姚景語蹙眉,有些擔心地問道。
寶珠搖頭:“不會呢!夫人不喜二爺,連帶著也不待見少夫人,平時都是眼不見為淨,免了少夫人的晨昏定省,而且也不來咱們院子。”
這樣倒也挺好,否則兒媳對上婆母,吃虧的肯定是周雯。
“那你們家二爺呢?他有沒有對你們少夫人不好?”姚景語試探著問道。
寶珠黑漆漆的眼珠子不動聲色地轉了轉,來之前,她是得過周雯叮囑的,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於是便道:“二爺對少夫人尚可,少夫人原本就是個不爭的性子,和那些妾室姨娘之間也沒什麼齟齬。”
姚景語似信非信地點點頭,卻也知道在這丫頭嘴裡定然問不出什麼東西了,接下來的一路便斂了神色跟在她後頭不再開口。
彼時,不遠處的閣樓上,蘇光佑的目光居高臨下地追隨了姚景語一路。
層層密密透著斑駁樹影的陽光之下,那抹高挑纖細的身影看在蘇光佑眼裡像是久違再見又像是熟悉無比,與時常在夢中見到的那個身影別無二致。
剛剛她和周梓晗之間的互動全都被他收在了眼底,雖然隔得遠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但見周梓晗滿臉怒容而姚景語砸笑得一臉春風的樣子,就知道二人之間孰高孰低。
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抬手撫上了左心房,微微用力按壓,很清晰地感受到了心跳加速的聲音。
“二爺——”嬌嬌柔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蘇光佑收起嘴角的笑容,轉過身去,就見於凌薇捧了托盤娉婷嫋娜地走了過來。
膚如凝脂、面貌嬌媚。一襲明豔照人的桃紅色對襟羽紗長裳,走起路來墮馬髻上的球形珍珠步搖一晃一晃的似要將人眼睛晃花,額間貼了幾片桃花形的花鈿,剛好遮住了當日受刑後在臉上留下的印記。
彼時的於凌薇濃妝豔抹卻又不流於豔俗,眉梢之間皆是嫵媚風情,舉手投足一顰一笑無不勾人心魂,與昔日那個身份卑微的商戶之女簡直是有脫胎換骨之別。
莫說是姚景語等人,只怕是她的親兄長於凌霄第一眼見到也未必能認出來。
只不過,蘇光佑只看了一眼之後就面無表情地挪開了視線。於凌薇這個樣子,第一眼見到是驚豔,但看多了也覺得不過爾爾。況且這世上嬌花萬,但大多都空有美貌卻毫無內涵,也唯有那一朵與眾不同,讓他費盡心思想要去採擷罷了!
“二爺,婢妾給您燉了參湯。”於凌薇很敏銳地捕捉到此時他的心思並不在自己身上,但面上卻絲毫不顯。她一手端著參湯一手舀了一勺,嬌笑著走了過來想要送進蘇光佑的嘴中。
蘇光佑有些不耐煩地撇開了臉,於凌薇眸光一黯,一絲陰狠一閃而逝,但眨眼之間就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將參湯隨手放在桌上,宛如一條沒有骨頭的靈蛇一樣貼到了蘇光佑身上,小手四處流連,嬌聲道:“二爺,您不是剛剛才見到了心心念唸的心上人麼?怎麼心情還如此差呢?”
蘇光佑答非所問,也沒有將她推開,只垂眸看她,冷冷道:“於凌薇,下次你若再敢用你這雙爪子碰我,信不信我能直接將它砍了?”
於凌薇臉上的笑容僵住,片刻,悻悻地從蘇光佑身上退開,抬手撫了撫鬢髮,臉上笑容依舊嬌豔,挑起的柳眉中細細去看還能發現一絲不服氣:“二爺,婢妾一直不明白,既然您納了我做您的妾室,為何從一開始就不願意碰我呢?”
如果說後來的那些事情發生後,他嫌棄自己還情有可原,可一開始她跟著他進府的時候明明還是清白之身!
蘇光佑彎起嘴唇,笑容卻嘲諷而又惡毒,看著她,緩緩啟唇,一字一句道:“一個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大群男人看過摸過的女人,我嫌她髒!”
於凌薇面色瞬間慘白,拼了命才控制住了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一雙大眼一瞬不瞬地盯著蘇光佑,垂在袖子裡的雙手漸漸攏了起來。直到後來,痛覺麻木,連掌心被自己抓得血汙一片都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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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髒?可這一切不都是拜姚景語所賜嗎?她也是被宋玥和宋華音聯合起來算計了,如果沒有姚景語,宋珏怎麼會那麼對自己?
於凌薇垂下的眸子裡一片狂狷,心中波濤翻滾,如果不是因為罪魁禍首姚景語,後來的一切又怎麼會發生?
她又怎麼會在被大哥掃地出門之後跟著蘇光佑回府,被他送去調教,淪為了他酒桌上以色籠絡朝中官員包括那些商賈的工具,與千人騎萬人枕的妓子無異?
這一切,都是因為姚景語!
還有,於凌薇帶著幾分嘲諷扯了扯嘴角,這句話從蘇光佑嘴裡說出來真是可笑!
她髒難道姚景語就乾淨麼?不也是被別的男人碰過了?一個和多個又有什麼區別?
可現在蘇光佑不還是在夢裡都惦記著別人的妻子?不過是因為他愛著姚景語而不愛她罷了!
就和宋珏一樣,不愛,便能肆意踐踏!
哪怕平日裡他提起姚景語的時候再咬牙切齒,可他眼底閃爍著的那股熱切而又濃炙的光芒,或許能騙得了別人甚至是他自己,但騙不了她!
多麼可笑啊!她是不是上輩子和姚景語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敵?
和她休慼相關的三個男人——
大哥、宸王、蘇光佑……
為什麼一個一個的都要站在姚景語那邊?她到底有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