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語雖然對陸穎萱多有防範,但今日壽宴上發生了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她莫名地就覺得陸穎萱要和她說的有關宋珏的事情或許是和楊纓又或者準確來說是和先太子妃有關……
橫豎是在東盛茶樓裡,姚景語帶足了人手就準時去赴了約。
彼時,陸穎萱孤身一人坐在包廂裡,身前的小桌上正置著一個小火爐,上面煮著一壺花茶,推門而進,迎面撲來的就是一股摻著花香的淡淡茶香味,扭頭見姚景語和靜香妙菱幾人已經到了門口,陸穎萱盈盈一笑:“幸會,姚七小姐果然準時!”
姚景語看了她一眼,並沒接話,只是扭頭吩咐靜香和妙菱二人留在門口,她獨自一人走了進去在陸穎萱對面坐了下來。
“你就不怕我是故意將你騙來的?”陸穎萱嘴角勾起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姚景語只是看著她,然後淡淡道:“你還沒這個本事,畢竟這不是你的地盤。”
東盛茶樓,信王宋華澤的產業,陸穎萱是沒本事在這裡掀風作浪的!
兩人對面而坐,互相打量著對方——
論起來,姚景語今年已經十六,比陸穎萱大了整整三歲,但不施粉黛的她和濃妝豔抹的陸穎萱坐在一起,兩相一比較之下,任是誰都會覺得姚景語其實就是個心思單純、沒有任何心機的小姑娘。
其實,陸穎萱之前對於宋珏和姚景語的事情也是道聽途說,對於他們不多的瞭解都是來源於探子口中。尤其是姚景語,也是因為這一年來她如憑空出現般站在了宋珏的身邊,陸穎萱才知道了有這個人。故此,姚景語這般不顯山不露水的坐在她對面,陸穎萱亦是不能十分準確的捕捉到她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但轉念一想,在北元那邊,自小被小門小戶的養出來的女子,大多沒什麼見識,想必這個姚景語也不會好到哪去!
思及此,陸穎萱就神秘地勾了勾唇,然後拿下小爐上煮著的花茶給自己和姚景語各倒了一杯:“七小姐怎麼不問本郡主找你來是要說些什麼?”
“郡主要說自然便會說,若是不願說我問了也沒用。”姚景語接過她遞來的茶盞,又隨手放到了桌上,同時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陸穎萱撲哧一聲就笑開了,倒是有點個性,難不成宋珏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對她與眾不同的?不過這點子譁眾取寵的性子,在陸穎萱眼裡看來根本就上不得檯面。
她低頭抿了口茶,雙睫輕輕顫動了下,然後抬起頭衝姚景語意味深長地一笑:“本郡主今日請你來是要給你說個故事的!”
說著,不待姚景語有所回應,就放下手中的茶盞,徑自將目光轉向了窗外,又道:“是你們南越現在的皇帝還有已經過世的太子和太子妃的故事。”
姚景語心頭一凜,但面上還是維持著一副鎮定的模樣,緩緩問道:“什麼故事?”
陸穎萱別有深意地扭頭望了她一眼,然後娓娓道來:“先太子妃名喚李妍,是東華國的公主,也是先後兩任皇帝一直捧在手心上的掌上明珠。據聞當年她出生的時候,紅霞滿天,人人都道此女乃是九天仙女下凡。而李妍也並未讓人失望,尚未及笄的時候,美名已然傳遍了四國,更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
這個姚景語倒沒有什麼異詞,端看宋珏,再看今日的楊纓,就知道當年的李妍有多風華絕代。
“然後呢?”姚景語問道,陸穎萱不會無緣無故地在這和她宣揚起了李妍的美貌。
陸穎萱彎了下唇,眼神再次看向外面飄向遠處,又繼續道:“二十多年前,東華國的太子也就是現任皇帝帶著她前來南越拜訪。先太子宋華沐被皇帝派去親迎東華使臣以及負責後面的一應招待事宜。彼時的宋華沐茂齡玉顏,在民間聲望頗高,又尚未娶親,李妍對他早有耳聞。兩人甫一接觸,就是一見鍾情。郎有情妾有意,又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東華使臣回國後沒多久,宋華沐就親自帶了人去東華國求親,東華國的老皇帝雖然捨不得自己心愛的女兒遠嫁,但見李妍對宋華沐有意,宋華沐也是一片赤子之心誠意求娶,因此也就忍痛割愛讓人嫁來了南越。”
如果真的是這樣,太子夫婦應當是鶼鰈情深才對,太子妃怎麼會突然自殺?宋珏又怎麼會養成如此冷漠的性子?
見姚景語望向她的目光帶著深深的疑問,陸穎萱也沒有賣關子:“原本按著正常的軌跡下去一切都該和和美美,太子、太子妃幸福美滿,然後到了皇帝退位之際,太子順理成章地接過帝位,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可惜呀……”
陸穎萱似有惋惜地嘆了一聲,然後嘴角的笑意再次深了一分:“可惜南越的這位皇帝,就是個視親情禮教為無物且又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那時,太子的外祖凌家勢大,太子又才能出眾,在民間廣受好評,這對於一個將權勢看得比命還重的帝王,可不就等同於如坐針氈了嗎?於是他就使盡各種手段對這個優秀出眾的兒子倍加打壓,甚至是不惜暗中捧起其他的皇子處處與太子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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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景語若有所思地抿了下唇,這很正常——
帝王之家無親情,在皇帝眼裡,太子首先是他的臣子,其次才是他的兒子。那個時候,宋衍已然是中年晚期,而宋華沐卻正值盛齡。所謂高處不勝寒,站得越高就越怕摔下來粉身碎骨,權勢這個東西,一旦沾了手,想要再放下無異於是難如登天。宋華沐如此優秀、如此有威脅,宋衍會忌憚他也在情理之中,換了任何一個對權勢看得慎重的帝王只怕都會如此。
然則這些和宋珏都扯不上必然的關係,陸穎萱要說的絕不止這些。
姚景語對太子和皇上之間的恩恩怨怨並不關心,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只怕也不是陸穎萱區區一個小丫頭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
她看著陸穎萱,然後就有些不耐地冷聲道:“你不用和我說這麼多有的沒的,直接挑和王爺有關的事情說就行了!”
陸穎萱撇撇嘴,然後不屑一笑,就漫不經心地繼續道:“不僅如此,他也看上了李妍!但就因為知道東華國皇帝絕不會同意他納李妍進宮,故此宋華沐去求娶的時候他非但沒有反對,反而大力支援。可是把人娶回來後,他卻不顧倫常強自將李妍佔有了!真是可憐凌皇后和先太子這對母子倆,李妍打著進宮陪伴凌皇后的旗號,經常留宿悅仙宮,實則卻是在和皇帝偷情!什麼九天仙女,不過是個蕩婦而已!”
原來悅仙宮還有這麼一段淵源,對陸穎萱說的這些話,姚景語是抱著一個質疑的態度的——
太子又不是傻子,難道說這近十年的時間裡他都沒有發現麼?而且既然太子妃心悅太子又怎麼可能不顧廉恥地做出這種背德之事?聽陸穎萱字字句句都在捧高太子貶低太子妃,姚景語就越發地覺得事情定然沒她說的這麼簡單。
但即便就是這些似是而非的話,也已經足夠她震驚了。她倒吸一口涼氣,又問道:“既然按你所說,太子妃為什麼要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