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又急又氣,一來這些人裡面大多數都是他從姚家軍裡帶出來的老人,府中若是沒有人相助,姚景晨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不見了,再來他也擔心他不知所蹤會不會出事。
姚行之豁然起身,就要出去尋人,彼時,世子姚景昌剛好神色匆匆地從外頭趕了進來,兩人差點撞了個正著。
姚景昌臉色凝肅:“爹,不好了,六弟恐怕是去刑部大牢劫人了!”
“什麼?!”姚行之臉色驟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晃了晃,他眼神凜冽,雙頰顫顫,最後氣得直接一掌就將手邊的門框拍出了一條細縫,“這個逆子,他是想把我們整個姚家都害死不成?!”
姚景昌沉吟道:“爹,只怕這事,咱們都被蘇家算計了!”
皇上先前已經下了命令,蘇光偉一事若是找不到證據就將姚六流放西北,但話裡行間顯然是不願意連帶著追究他們姚家其他人。
可現在霍書瑤私通他國的細作身份已定,姚景晨再去劫獄,無異於是通敵賣國,這可比錯手殺了蘇光偉的罪名要重得多!姚家手裡又握著兵權,最忌諱的就是和別國扯上哪怕是一星半點的關係,姚景晨這麼一來,哪怕皇上心裡信任姚家,但為了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也必定是要有所動作的。更何況自古帝王皆多疑,只怕姚家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難怪蘇家那麼輕易就鬆口脫了姚六的罪,只怕從父親他們帶著人去驗屍開始,蘇家就是一直在和他們做戲。也或許,背後真正勾結外敵的人是蘇家吧?否則他們怎麼能算無遺策,知道霍書瑤那個紅顏禍水會回來呢?
那麼,霍書瑤主動回來投案自首,到底是被自己的同夥算計了還是其實她又算計了姚景晨一次?
姚景昌捏了捏拳,眉宇間皺成了一團。
“不行,我要去阻止六郎!”饒是慣來謹慎,姚行之這會兒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姚景晨這真是沒拿他們一大家子的命當命啊!
“爹,您不能去!”姚景昌急忙將人拉住。
蘇家既然早有算計,定然是布好了局在等著他們,眼下姚景晨離開已經有大半個時辰了,只怕人早已到了刑部大牢了,這會兒姚行之再出現,豈不是把姚家通敵賣國的罪名坐得更實了些?
姚行之冷冷睨了他一眼,將衣袖從他手裡抽了出來,到底是風浪裡過來的,他很快冷靜了些,就抿著唇道:“為父必須去一趟,蘇家既然鐵了心要給咱們安上這個罪名,你以為他們會留下六郎的命?”
姚景昌臉色一變。
姚行之已經邁步出了屋子,邊走邊道:“到時候,只怕他們會當場殺了六郎,到時候死無對證,咱們才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姚景昌這才頓悟過來,趕緊跟上了姚行之的步伐。
只不過,兩人還未行至府門口,就被突然躥出來的一道人影擋住了去路……
另一邊刑部大牢這裡,霍書瑤披頭散髮的一身傷痕,倚靠在牆壁上靜靜地仰著頭透過那一扇小窗看著窗外的月亮。
月影似昨日,人兒何處歸?
兩年來,她和姚景晨之間的點點滴滴此刻全都清晰無比地浮上了心頭。
過了明天,他們就再也不會有交集,他會很快忘了她,然後娶一個美貌的世家女,再生一群聰明漂亮的孩子們……一切都和他們當初憧憬的一樣,只不過物是人非,他的妻子再也不會是她……
霍書瑤如此想著,眼裡就慢慢開始泛起了水霧。
“哐當”一聲鐵鏈落地的聲音,霍書瑤扭頭看了過去。
昏暗的燈光籠下,逆光之處,立著一英俊筆挺的年輕男子,他容顏未變,但往常嘴角掛著的一抹不羈痞笑卻再看不見蹤影,因為近些日子的折騰,下巴處還有著青青的鬍渣,看起來憔悴而又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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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書瑤慢慢扶著牆壁站起身,眼中水花漫漫,卻抑制不住源源不斷的喜色,但隱隱還有些不可置信。
她雙眼眨都不眨地看著站在門口的人,一步一步走動那人跟前,這才哽咽著開口道:“六郎?真的是你?”
姚景晨一動都不動地俯視著她,空氣裡一片沉寂,只聽得牢房裡火把燃燒的劈啪作響聲。
“你沒有話要和我說?”姚景晨唇瓣張合。
“我……”霍書瑤張了張嘴,垂下了眸子,但突然想到了什麼,大喜之後卻是大驚,她猛然白了臉色,倉促抬起頭抓住了姚景晨的衣袖,緊張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你來這做什麼?”
“為什麼要回來?”姚景晨答非所問,半晌,卻突然伸手將她圈住,把人重重地按到了懷裡,拔高音量道,“那天晚上你不是說了從沒愛過我嗎?走都走了,還回來做什麼?你不知道回來就是送死嗎?”
霍書瑤心頭驀然一陣酸澀,兩行清淚不可抑制地自眼角緩緩滑下,聽著他急促的心跳聲,此刻卻貪戀他懷裡的溫暖,無論如何都捨不得從他懷裡出來。
姚景晨定了定神將她鬆開,然後拉著她的手就要往外走:“我帶你離開!”
霍書瑤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後,卻是抬手死死地扣住了牢門不願跟他一起離開:“你瘋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們皇帝已經判了我死刑?你將我帶走你也會沒命的知不知道?”
由於激動,霍書瑤也顧不得眼下的處境,就歇斯底里地朝他吼了起來。
姚景晨卻吃吃地綻開了嘴角,回頭望著她,一字一句道:“還不肯承認自己愛我?不愛我你會關心我的死活?不喜歡我你會明知道是送死就為了回來替我脫罪?”
霍書瑤語塞,心虛地挪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