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女,適可而止才是!”蘇玖抿著唇上前警告,又望向姚行之,冷哼一聲,“國公爺就是這麼教女的?”
姚行之撇開臉去,充耳不聞。
姚景語則是笑了起來,彎如月牙的雙眼透著七分狡黠、三分算計:“要說家教,你們蘇家也彼此彼此,咱們誰也別五十步笑百步。現在就說你夫人光天化日之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謀殺我,這筆賬該怎麼算?”
蘇玖面色一厲,這姑娘年紀不大,倒是一肚子壞水,也不知是在誰那學來的!
橫豎蘇玖聽了蘇光佑的計謀,對今日的事情早就成竹在胸,驗屍這個環節本來就在他們的謀算之中,於是他將計就計道:“你想怎樣?”
“若是一會兒陳先生真的驗出了什麼,還望相爺能公平公正,不要硬將所有的罪名全都扣在我六哥身上才是!”姚景語道。
很意外的,蘇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點頭應了下來。
他答應得這般爽快,姚景語到蹙起了眉頭有些懷疑了——
看似蘇家今日是不情不願被他們逼的才放陳珂進去驗屍,可她怎麼有一種感覺好像是他們姚家跳進了別人挖的坑裡呢?
但是一時半會也想不到會有不對勁的地方,她就大方挪開了腳任由蘇家的婆子們將已經暈厥過去的周梓晗架了下去。
驗屍結果其實姚景語早已知道——
除了身上那一處刀傷之外,蘇光偉的天靈蓋上有一處細如銀針般的暗器襲擊的傷口,而這,才是真正令蘇光偉喪命之處。
蘇玖捏拳,面色驟然沉肅,看起來也是一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樣子。
姚行之卻鬆了口氣,上前道:“相爺,既然真相已經查出,兇手必然是另有其人!”
蘇玖冷笑:“那可不一定!畢竟那天晚上房裡只有三個人,另一個女人此刻早已不見蹤影,就算人不是你家姚六郎殺的,他也脫不了一個同謀之罪!”
不過蘇玖擲地有聲的這番話沒過多久就被活生生地打了臉——
彼時,姚景語與一年輕女子並肩站在刑部公堂外對面的一處隱蔽角落裡,兩人皆抬頭望著“刑部”那兩個大字沉默不言。
半晌,姚景語突然扭頭問她:“你可想好了?一旦你現身認了罪,就再無半點生機了!”
霍書瑤苦笑著扯了下嘴角:“我知道!”
又扭頭迎上姚景語的視線,面色平靜地道:“我既然來找你了,就沒準備再留下自己這條命,畢竟,蘇光偉本來就是死在我的手上。”
姚景語眼中浮上一絲複雜之色——
今日帶陳珂去蘇府驗屍的時候,她之所以敢拍著胸脯打包票確定蘇光偉身上另有傷口,就是因為昨日傍晚已經消失好幾日的霍書瑤突然找上了她。正如他們猜測的那般,霍書瑤是他國細作,只不過背後是誰,她不肯說出來。但是她接近姚景晨卻的確是奉了上頭的命令伺機而動,而且幾次三番造成姚景晨和蘇光偉之間的衝突,也是刻意為之。
霍書瑤突然折返,與其說是個意外,姚景語更願意相信其實她也是對姚景晨動了感情的。
“其實,你對六哥也是有感情的吧?”姚景語相信初次見面她靠在姚景晨懷裡聽著他說要把她娶回家的時候,臉上泛起的笑容絕不是刻意裝出來的。
霍書瑤與她對視了片刻,慢慢地就將視線移回前方,唇邊漸漸漫上了一絲自嘲的笑容:“如我這種生來就是見不得光的細作,註定一生都不該有感情的人,實在是不該動心。因為動了心,就註定了萬劫不復。”
她始終是狠不下心眼睜睜地看著這世上唯一一個一心一意對她好的人為了她平白丟了性命啊!那個傻子,竟然不顧世俗禮教不在乎她是個妓子,即便是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卻也還是堅持要娶她,甚至為了她挨家法也執著不悔……
霍書瑤笑著笑著,一滴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滑落,她最後衝著姚景語嫣然一笑,就頭也不回地邁著步子往刑部公堂走去。
“咚,咚,咚……”震耳欲聾的鼓聲在空氣裡震動迴響,姚景語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霍書瑤站在那面大鼓前,揮動著纖細的胳膊堅定不移地一下又一下地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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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開啟,就有衙役將人帶了進去。
姚景語抿了抿唇,最後轉身離開。
霍書瑤投案自首後就將害死蘇光偉的事情一一招來,為了更有公信力,她坦言姚景晨是被自己陷害並且將聞香閣這些年在背後套取了南越朝廷不少隱秘一事也事無鉅細地說了出來。
此事一出,宋衍大怒,當即就判了霍書瑤三日後斬立決,並且姚景晨殺死蘇光偉一事因為霍書瑤將全部罪責都攬到了自己身上,證據不足,是以無罪釋放。
姚景晨出來的時候姚家上下沒有任何人和他提及到霍書瑤的事情,他自己也以為是因為父母兄弟在背後奔走,才為他求了情保下了一條命。
原以為此事就此偃旗息鼓的時候,卻沒想到霍書瑤執行死刑的前一天晚上,姚景晨再次從府裡消失了。
彼時,思遠堂裡烏壓壓的跪了一大片人,伺候姚景晨的兩個年輕小廝跪在姚行之腳下,雙股戰戰,嚇得連話都說不圓了,一面磕頭一面抹著眼角泣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就是出去熬個藥的時間,不知道六爺怎麼的就不見了!”
姚行之怒地重重拍了下桌子,指著下面跪著的人道:“豈有此理!你們這麼多人,還能讓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從府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