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天之後,柳忘語師徒三人就正式開始給皇帝看診了。
養心殿的後殿之中,掀開遮擋視線的厚簾子,一股濃重的藥味兒撲面而來,還好柳忘語師徒三人都是跟藥材打了多年交道的人,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出現什麼過激反應。
皇帝神情懨懨的躺在巨大的龍床上,手中握著的一張明黃色手帕上,斑斑點點的血跡清晰可見。
師徒三人對視了一眼,柳忘語和柳河兩個人率先走上前去,一人一隻手,開始給皇帝把脈。柳言拿起了一邊放著的藥碗,用手指點了一點碗底的湯藥殘渣,放入口中嘗了嘗。
半晌,柳河鬆了手,示意柳言去看看。
柳言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了柳河,輕聲道:“師父,這個湯藥……”
剩下的半句話在柳河的眼神示意之下被柳言完全吞進了肚子裡。
——這藥是柳忘語給皇帝開的,就算有問題,也絕對不能夠當著皇帝的面說!不然皇帝非要拉著柳忘語給自己陪葬不可!
柳言也明白是自己把柳忘語耳提面命的“謹言慎行”給忘記了,趕緊警惕起來,閉緊了嘴巴來到皇帝的身邊,抓起皇帝的手,開始把脈。
柳河則開始研究柳言說不對勁的湯藥。
又是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三個人這才各自鬆了手,目光皆是十分凝重。
“朕……咳咳!朕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皇帝一邊咳嗽,一邊艱難的將把話說了出來。
“您先不要著急,這個我們師徒三個人需要把我們察覺到的病情彙總一下,才能夠告訴你,我們去外面說,您先睡一會兒!”柳河說完,伸手就在皇帝的睡xue上輕輕一點,皇帝話都哼都沒哼一聲,立刻暈了過去。
沖著一邊目瞪口呆的大太監的笑了笑,柳河道:“皇上這病情,一半是被沒睡好的給拖累的,讓他多睡一會兒對病情也是十分的有幫助!”
說完,也不管大太監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趕緊拉著柳忘語和柳言往外走去。
養心殿之中沒有什麼人,極大程度的方便了他們師徒三人說話。
柳河見到四下無人,道:“行了,都說說吧,你們覺得皇帝的身體如何?”
柳言道:“距離病入膏肓,就差了那麼一丟丟。”
一邊說還一邊用大拇指扣住了自己小拇指比劃了一下。
柳忘語破天荒的沒有反駁,“毒素已經漸漸侵入內髒,雖然我覺得師兄有點誇張,但是誇張的成分不大了。不過……照理來說不應該啊!我上次給他診脈的時候,情況比現在好多了!我還給他開了藥,這段時間我是能夠保證他平安無事的啊!”
此言一出,柳言和柳河的神情都變得古怪了起來。
被師父和師兄兩個人神情古怪的看著,柳忘語渾身都不自在,“你們兩個幹嘛這樣看著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身為我門弟子,要是這麼一點自信都沒有的話,就不要在醫藥界混了吧?”
柳言咳嗽了一聲,“師妹啊,你這話是沒有錯,可是……師兄剛剛嘗了嘗你給皇帝開的藥,這個好像多了一味紅花啊!”
柳忘語立刻瞪大了眼睛看著柳言,“師兄,紅花是拿來活血的,皇帝身體裡面流淌的血液全都是毒血,我是想他早點死才會給他開活血的藥吧?”
柳言頓時大呼冤枉,隨後壓低了聲音道:“我說師妹啊,你知道紅花是不能夠隨便加的,可是師兄總不會連有沒有紅花在裡面都嘗不出來吧?不過你就算不信我,也不能夠不信師父吧!”
柳忘語立刻轉頭看向柳河,“師父,難道真的有?”
柳河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語兒啊,你師兄沒說錯,真的有。而且你的藥方之中有人參,人參加強了紅花的藥性……”
後面的話不用柳河說下去了,柳忘語明白到底會是什麼情況。
“可是我發誓,我沒有加!”柳忘語舉起三根手指,說完想想不對,起身拿過了桌上的筆墨紙硯,開始默寫自己當初寫下的藥方。不多時就寫完遞給了柳言和柳河,“你們看看吧!”
柳河接過藥方,柳言湊過去一起看。細細的看了一遍之後,兩個人的眼中都露出瞭然的神情來,“所以就是有人故意在藥方裡面加了一點調料啊!”
柳忘語眉頭一皺,道:“能夠動手腳的人,必然是知道藥方並且明白藥理的人!想必是在看了藥方之後,判斷出皇帝現在的大致病情,然後才選擇了紅花。”
“如此一來,想要找到人,範圍就大大的縮小了!”柳言摩挲著下巴,腦海之中又開始了一場大戲,“多半是太醫院的人吧?可是太醫院的人,多半沒有膽子敢對皇帝動手吧?則,莫非……是皇帝曾經滅了哪一家,結果有漏網之魚,進入了太醫院,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給自己枉死的家人報仇,而在蟄伏了這麼多年之後終於找到了現在這個好機會,因此就給皇帝加了一點佐料?”
柳忘語扶了扶自己的額頭,道:“師兄,我真心建議你,可以考慮不要當大夫,而是去當一個寫話本子的人,你這在腦補一下,就是皇上和太醫之間相愛相殺的劇本了!我保證能夠大賣的!”
柳言趕緊擺擺手錶示自己還是算了——笑話,當他沒有看見一邊柳河想要殺了他的目光麼?要是他有一天真的該行去寫話本,柳河絕對會毫不留情地拿針戳死他的!
“好了不要貧嘴了!皇帝不能夠出事,這次的事情,麻煩了啊!”柳河常常的舒了一口氣,神情是罕見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