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這一邊,工部侍郎夫人自然是沒有能夠如願見到自己相見的人,只好被穀雨半勸說半強迫地請了出去,看著晉王府低調之中又帶著奢華的大門,最後只能夠上了馬車離開。
另一邊,丞相府中。
李丞相端坐在書房之中,揮揮手將前來稟告工部侍郎在外求見的下人打發了,兩根手指撚起一顆質地溫潤的白玉棋子,眯眼瞧著棋盤上的局勢,思考良久,才將白子落下。
微風過,樹影搖,樹葉摩擦的沙沙聲不絕於耳。此時,三聲有節奏的扣門聲響起,隨後便有人在門外道了一聲,“父親。”
李丞相併沒有將自己的視線從棋盤上挪開,只是自顧自撚起一顆黑子,思考良久之後,又才放下。
沒有回應,外面的那人也沒有再度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而門外等候,等候著自己這位迂腐的老父親,鬆口讓自己進去。
是了,這個一身玉色圓領長袍,頭戴玉冠的男子,正是丞相府的三公子李瀟然。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李瀟然只覺得自己的一雙腳掌都因為長時間的站立而感覺到了一陣痠麻,但是李丞相還是沒有鬆口讓他進去,只能夠聽到書房之中傳來棋子一下又一下落在棋盤上的聲音。
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李瀟然的臉上還是出現了一些不悅委屈的神色。
就在李瀟然想要開口求見的時候,屋內傳來了李丞相的聲音,道:“你進來吧。”
“是,父親。”李瀟然應了一聲,稍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痠麻的腳掌,走進了書房之中,站在了李丞相的面前。
李丞相身為兩朝元老,如今也是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臉上已經有了不少的皺紋,但是那一雙眼睛之中,透著為官者特有的犀利,好像被這雙眼睛一看,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能夠被洞穿一般。
李瀟然恭恭敬敬站著,就算垂著頭都能夠感覺到李丞相犀利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掃過。
“知道我為何找你來吧?”李丞相淡淡的開口,聲音之中聽不出喜怒。
在聽到工部侍郎上門求見的時候,李瀟然就知道李丞相一定會找自己來談話的,因此也沒有裝糊塗,點頭道:“回父親的話,瀟然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可知錯?”李丞相忽然一拍桌子,將原本放置在棋盤上的棋子震得一塌糊塗,下了許久的一局棋,就這樣被毀了。
李瀟然雖然低著頭,但是腰桿子卻挺得筆直,口中亦是十分倔強,道:“回父親的話,瀟然不知!”
李丞相哪裡想到自己這個一向乖巧的小兒子會忤逆自己,眉間頓時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川字,“你還敢說你不知錯?你與嚴禦史也算是忘年之交,他之所以上書彈劾工部侍郎,不就是因為你沖他提了這麼一提麼?”
“父親所說,皆是事實,瀟然無話可說,但是瀟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李瀟然抬起頭直視李丞相的眼睛,目光之中帶著年輕人特有的銳利。
李丞相怒極反笑,“哦?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是!”李瀟然堅持己見,“小妹受人欺辱,身為兄長,自然是要為小妹出頭!我暫時還動不了晉王妃,但是動一動一個工部侍郎,還是綽綽有餘的!”
“幼稚!”李丞相狠狠地拍了兩下桌面,“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居然摻和到後宅婦人之中的事情去,還不覺得錯,難道為父這麼多年教導你的東西,都是讓你用在這種事情上的嗎?!”
李瀟然皺緊了眉頭,大聲道:“父親,您口中的後宅婦人,其中之一,便是您的女兒,我的小妹!雖然我記得父親說過,男子不理後宅事,但是要讓我看著最疼愛的小妹受委屈,我做不到!”
李丞相大口的喘息了兩次,道:“哦?你小妹受了委屈?你是從她那裡聽來吧?你就聽她一面之詞,就認定她是被人欺負了?你可知道,什麼叫做‘辱人者,人恆辱之’?若不是你小妹先要侮辱人家晉王妃,又怎麼會被晉王妃反過來設計?!”
“父親,央兒是您的女兒,您怎麼能夠幫著外人說話?!”李瀟然關注的重點全然不在李欣央是咎由自取這一點上,反而覺得幫著柳忘語說話的父親,實在是無情到了極點。
“幫著外人說話?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你姑姑早將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全都跟我說過了!”李丞相拍著桌子道。
一聽見“姑姑”這個稱呼,李瀟然的臉色更是難看,眼神之中甚至出現了嫌惡的神色,“那個女人本來就不是我們的親姑姑,從來都不站在我們這一邊,她的話,也能夠相信麼?”
“放肆!”李丞相怒極了手一揮,將棋盤上散亂的棋子一把全都掃到了李瀟然的身上,“誰教你說的這種混賬話?!什麼叫做她不是你們的親姑姑?!她是我的妹妹,自然就是你們的親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