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長榻旁的那群祆教高層們瞬間以為自己疲勞過度，出現了幻聽。怎麼方才聽見鬼帝陛下說什麼扔出去？扔什麼出去？
帝昭沒理他們，低頭伸手懸在雲堯額頭上。一縷黑色氣息從袖口繞出，凝聚成只不大的赤蠍。它一躍到雲堯眉心上，黑亮背甲上霎時亮起朵小巧的曼陀羅花紋。隨後赤蠍再次化作一縷黑氣消散。
柔然王見此丹唇微揚，噙起淺淺輕笑。
“吾說他已經死了，抬出去扔了吧。”他隨手往雲堯胸膛上拍了幾下，就像對待需要丟棄的垃圾。“放著等著變臭嗎？還是你們都戀屍癖？”
“這，這不可能啊……”祆教高層驚慌失措，雖然雲堯確實氣息微弱，可不應該死了啊！
“你們是不信吾嘍？”帝昭緩緩回身，神情語氣倒也不急，還帶著淺淡的笑意。秦守義趕緊解釋：“我們當然相信陛下的判斷，只是……”
“你們不就是怕跟上面沒法交代嗎？有什麼事算吾的。”帝昭語氣淡淡，姿態卻極為霸氣外漏。
祆教高層面面相覷，誰都沒料到事情會有此神轉折。他們以為帝昭大不了跟他們扯皮半天，簽點什麼不平等條約啥的。結果一上來直接就宣告雲堯仙師已死。這這這這如何是好？
不信吧，但帝昭是鬼帝，鬼帝何許人也？俗話說得好，閻王叫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鬼帝可是能直接叫閻王去死的人物啊。他說死了，那恐怕是活不成了。
信吧，這訊息也太勁爆了，讓他們一時半會無所適從啊！
“這，怎麼辦啊？”
“不知道啊，可鬼帝陛下說的應給沒錯……”
“是啊，如果這位都說死了那多半就是……”
“這下可麻煩了……”
祆教高層們光顧著竊竊私語，傳輸氣息穩固魂魄的動作都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秦守義瞟了眼帝昭，突然渾身一顫，忍不住就要下跪。旁邊人連忙攙住了。
“秦長老你這是要幹嘛啊？”
“老朽剛才瞧了鬼帝陛下一眼，就感覺神志不清，有種一蹬腿馬上要死的感覺……”秦守義驚魂未定，他雖看起來不過中年，實際年齡其實早就八十有餘，在這一圈祆教高層中算是小的。可就算如此，他也豁達到能安然赴死的狀態。
對，剛才那一瞬間就有種瀕死的恐懼感。
安珺不太明白其中的門道，帝曄衛臨夙他們卻明白得很。帝昭沒有壓制自己威勢，若對他沒有威脅的倒罷了，凡是有異心的都受不住鬼帝的氣魄。
森羅地獄之主，掌管生與死，眾生輪回。
人有死，妖有劫，鬼有滅，神有衰，都逃不過死一劫。
祆教這些人還沒脫離肉體凡胎，帝昭激起了他們內心深處對死的恐懼。死代表舊有的結束，但可不是每個人都會有嶄新的重生。他們不敢忤逆。
“陛下所言我們當然完全相信，既然如此，那就……”這些老東西們“那就”了半天也沒說出來要怎麼辦。雲堯要是死了，他們得立刻去通知仙宗啊，那這……屍首他們怎麼處理啊？包裹一下，紮個蝴蝶結送過去？估計仙宗會全門拔劍當場斬殺過來的。
“餘下的事不用你們操心了，都滾吧。”帝昭揮揮手，像是驅趕一群蒼蠅。他朝著安珺走過來，抬手輕撫她的臉頰，神色柔緩：“小珺，吾有點事辦，你先跟四哥他們出去玩會吧。”
“嗯，好。”安珺點頭，乖巧地像是隻小綿羊。惹得帝昭忍不住又掐了下她臉蛋。
